“那你先緩一緩吧,這麼熱的天,剛跑回來一身汗。”不二沒有再順着柳的話語追問,給他遞了瓶礦泉水。
“謝謝。”
不知道是真的想起來渴了,還是不想和這兩位有溝通,切原接過水瓶就往嘴裡灌,一口氣灌了一大瓶。
見他根本沒有否認跑回來這件事,不二和柳心裡關于切原遇到校外的人,偷偷比賽,輸了受打擊這種可能性也被排除掉了。兩個人心裡都和明鏡一樣,到底怎麼了基本上心裡都有了數,
“你是不是去看幸村了?”
見切原喝完了水,不二沒有再迂回,直接問了他。
卷毛小學弟還沒有成長到面對兩個人精學長還能面不改色應對自如的時期,可能永遠也到不了。他被戳到了心事,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頭一下就低了下去。
“我今天處理完事情,順路就想去看一下部長,他不在房間,我就問了人去找他,然後就,看到他在鍛煉。”切原越說越委屈,哭腔感覺又染了上來,低着頭肩膀顫抖着,“我沒有打擾他,我就是想去看看他。”
勉強說完眼淚又流出來了,順着臉頰流到下巴的,直接滴在安撫着他的柳的手背上的,滾燙的,在這麼熱的夏天裡怎麼都蒸發不掉。不二抽出紙巾遞給切原,他胡亂地在臉上擦着,不想流出來的眼淚越流越多,想裝堅強的學弟就這樣越哭越兇。
切原什麼都沒說,關于他看到的和複健内容有關的事情。不二也不知道柳是否清楚,隻有他好像一無所知,連着兩輩子都是如此。看切原哭成這樣,不二也不敢想到底是什麼樣,他在腦子裡提醒自己複健本來就是痛苦的,連他們都做好了心理建設,更何況迫切的幸村本人呢,這對于幸村甚至可以說是幸運的,近在咫尺了,他怎麼可能放棄。
但是腦子如何想不會影響心如何感受,切原的這份刺痛就這樣傳染着房間裡的其他人。不二無法想象的某一刻,幸村在忍着疼痛,露出不從容的表情,摔倒,又站起來,一遍又一遍。這種時刻苦痛和動搖會讓人心碎,好像忍耐和堅定更甚,不二想着都覺得切原無法接受那樣的場景,自己一心想打敗的最強的學長,一心崇拜着關切着的部長,會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那麼痛苦,而自己無能為力。
他坐在一旁輕輕拍着切原的背,對方現在隻是眼淚無聲地滴落着。
沉默。
不二和柳對視,對方沒有任何表情,兩個人沉默着安撫着切原。
切原是挺愛哭的,不二想着,他們不是一個隊的時候自己就見了不少。u17的時候自己好幾次都注意到切原好像哭過的眼眶,一般是在無能為力的輸掉比賽,又找不到什麼門路之後。但他每次哭過之後,下一次就變得更強了,眼淚于他而言似乎本身就具有力量。
他唯一一次當面見切原哭好像是全國大賽決賽,在其他人失落但體面的襯托下,切原哭得很傷心,立海大那些三年級圍着他安慰着,在他們口中切原還有下一個全國大賽,不過誰也沒提那時候隻剩下他了,好像關于離開,國二生總是比國三生更傷感一些。
那時候對于不二來說是釋然,他看到了切原的眼淚,在那樣對他而言美滿的一刻,仍然無法忽視。他想着,要是青學輸了也好像沒人會哭,有切原這樣的一個張揚又柔軟的學弟,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受。現在他似乎更深刻地體會到了切原當時的失落,他看見過幸村是怎麼回到所有人的視野的,當時站在自己對面的,披着外套安排着仁王對戰自己的幸村精市,到底花了多少力氣,才不經意扣上了那顆結。
現在那滴淚也到了他的手心。
“柳,不二,你們兩在裡面嗎,訓練還沒有結束怎麼就先回來了?”
真田是在這一刻推門進來的,他進門勉強看到三個人的身影,一把打開了燈,四個人好像同時被光刺了一下。切原低着頭把手裡的紙巾攥成了一團,不二有些無奈地看着真田,柳轉過身去給真田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真田眼神和不二确認已經沒什麼事情了才點點頭,關了燈,立在門口了一陣後退了出去關好了門。三個人從更衣室出去的時候已經一切恢複正常了,外面的訓練已經結束,其他幾個人圍着圈坐着聊天,又好像在等他們。
“今天的訓練不用補了。”真田站起身來去背包。
“一起去我家的拉面館吧,今天無限續面的。”
胡狼他們幾個也站起身來,幾個人一起背着球包走出了校園,切原被仁王搭着肩按着騙來騙去,不二看向了醫院的方向輕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