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打擾了。
楊麼阖上門:“大哥二姐慢聊,我去為二位收拾金銀細軟。”方便跑路。
祝問梅急忙叫住了她:“幺妹,快來勸勸你大哥。”
我還在糾結救不救呢,大哥已經勇上去了,老實人難得不老實一回,這可不興勸啊!
就在楊麼猶豫如何勸二姐和大哥私奔的時候,一旁歪歪扭扭倚門欄的病秧子一語道破玄機:
“祝娘子可還是有什麼顧慮?”
祝問梅吞吞吐吐的招了,如果她逃了,繼嗣怎麼辦?
昨夜逃跑時,她尚不知徐子骞已死,想着兒子好歹有親爹照應。可如今徐子骞身亡,徐雁歸又是個十足畜生,一個七歲幼童的未來就飄忽不定了。
畢竟此人可是能在親生兒子姓名被威脅的時候說出“徐某不才,有四個兒子”,孫子更不知幾何。
趙明循循善誘:“正因如此,祝娘子才更要努力活下去,如若你去了,誰還會對小公子這般用心照料呢。”
“可是義父有摩尼尊者賜下的神力,還會畫符,即使我們逃到千裡之外,也會被找到。”
“問梅,你是女人,義父素來忌諱女子旁觀,所以你不知道。”馬元良長歎一口氣:“義父的神迹都是假以人工,我曾親身協助,絕無作僞。”
楊麼在旁邊大力點頭。
祝問梅仍是猶疑不定,她每抛出一個問題,三人就解答,猶豫着猶豫着,已經到了城門下。
病秧子被風一吹,眼看着又要歪歪扭扭,全靠楊麼支撐。
“我去命守夜的士兵開門,說有緊急軍情要傳遞,大哥二姐你們假裝是信使,裹好披風兜帽,别被看到臉。”
城門前隐蔽的巷子,楊麼說着要将趙明遞給馬元良,卻恰好與巡邏的衛兵碰了個正着。
“你們四人深更半夜在此作甚?”領頭的小隊長語氣不善,顯然已将他們當成了潛入城内的細作盤問。
“五軍大都統楊麼在此,軍情緊急,爾等休得過問。”楊麼取下鎏金火焰紋牌,在小隊長眼前晃了一圈,但對方壓根不信。
“我家頭頭說了,全城戒嚴,就算‘大聖爺爺’親自來了,也不能開門。”倒是十分盡忠職守,所謂我的領導的領導,不是我的領導。
楊麼與馬元良對視一眼,二人同時摸向腰間的刀鞘,引起騷動當然是下策,但若是拖久了,怕是更會橫生變故。
“老王,叫你巡邏,躲這休息呢?”黑暗中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楊麼頓感大事不妙,糟了,被這個馬屁精發現了,會不會洩密?
火把映照出來人的面孔,李子昂冷笑着聽完小隊長的告狀,目光掃過馬元良和祝問梅,出乎意料道:“既是如此,你為何不放行?”
少年陰陽怪氣:“雖說我們大都統看起來沒有武将樣子,但她手裡的軍牌你不能不認啊?”
小隊長這才連連告罪,新來的見識少,還請大人贖罪雲雲,楊麼三言兩語将其打發走,滿腦子隻想着盡快出城。
“慢着!”
又作什麼妖?楊麼憤慨回頭,李子昂意味深長笑道:“屬下送大都統一程。”
城門下,有兩位将領背書,打着哈欠的守夜士兵招呼同僚起床,沉重的大門嘎吱嘎吱作響。
“大哥二姐也是我的大哥二姐”李子昂不自然地解釋道,伸出手:“拿來吧,義父那邊我去說。”
楊麼點點頭,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李子昂若是想從中撇開,身上不落點彩,怎麼能洗脫嫌疑,抽刀欲劈。
李子昂吓得跳出老遠,抱怨道:“至于嗎?我隻是讓你把令牌給我,你都要逃跑了,還要這玩意兒作什麼用?”
楊麼啞然失笑,她看了一眼身側,馬元良和祝問梅正在認真地聽趙明說些什麼,面露疑色,随即又變成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不會逃,也不該逃。”寒風吹起了她的頭發,少女的決然令李子昂吞回了勸說的話語。
反正隻要是這犟丫頭決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是夜,她在鐘執屋外跪了一宿。翌日,當白衣老者出門時,披着寒霜的少女遞上鎏金火焰紋牌,恭恭敬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背叛義父養育之恩,是為不孝。”
“背叛主君知遇之恩,是為不忠。”
“身為五軍統率卻欺上瞞下,是為不信。”
“不忠不孝不信之人楊麼願聽從發落。”少女擡頭,與鐘執對視,眼神中什麼情緒都沒有,隻剩下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