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還是外面吃?”
申細辛盯着他,忘了呼吸。回家?哦,是回家。她目光慌亂:“外面吧。”
宋禦垂目,喝完最後一杯水。“想吃什麼?”
“沒什麼想吃的,填飽肚子就行。”
宋禦笑了:“這麼好養活。”
申細辛謹慎笑了笑,輕輕嗯一聲。
申細辛本想着兩個人随便去個地方吃點。沒想到去了一個外部裝飾輝煌的飯店。進了包間更是異常喧嚣。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聽話語都是非常相熟的人。
有人問宋禦,終于下床了。其他人都紛紛又笑又指責。“時維,嘴上注意點。有孩子呢。”
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迷惑地看看大人,問宋禦:“宋叔叔,你才起床嗎?”
時維沖小女孩說:“你宋叔叔天天懶床,今天知道你在這裡,特意起了個大早。”
小女孩喜笑顔開,跑過來:“我還要和叔叔坐一起。”
宋禦撫着小女孩的頭發:“你媽媽呢?”
“媽媽去洗手了。”
正說着,氣質出衆,顧盼神飛的一個女子走了進來:“小月兒,不是告訴你了嗎?今天叔叔會帶着阿姨過來,你怎麼又來鬧叔叔?”
女子看到了申細辛,笑意盈盈地來握申細辛手:“細辛吧?我是張斯允,宋禦的同學,你們大婚時,我恰巧在外地。希望這個新婚祝福不會太遲。”說着從旁邊的紙袋裡掏出兩個禮盒。申細辛接過一個說聲謝謝,放在了桌子上。張斯允遞給宋禦,宋禦接過轉手給了申細辛:“我的也是你的。”
時維說:“大家夥兒都瞧見了,典型尊重老婆,我就不說懼内了。”
張斯允收了驚詫和大家一塊哈哈大笑。
“比單身狗強。”宋禦扶着椅子虛虛護着申細辛坐下。
時維皺眉:“我被内涵了?在座的不就我一個單着的嗎?”
“挺有自知之明。”宋禦一邊和時維玩笑,還不忘把菜單遞給申細辛。
小月兒扭着身子撒嬌要給宋禦坐一塊 ,宋禦說就坐這裡吧。張斯允挨着小月兒也坐下了。
申細辛隻是來吃飯的。這些人除了時維她一個也不認識。看年齡,都和宋禦大小差不多,有些人已經中年發福。打過招呼應酬了幾句後,申細辛機械地吃飯,心裡卻是規劃着回去上班的方案。得去買個行李箱,衣服鞋子帶哪些?買哪天的票?
上來一盆酸菜魚正好轉到申細辛面前,她去夾,還沒夾住,又轉走了。
“我最愛吃的魚。叔叔,我要吃魚。”小月兒兩眼放光地看着宋禦。
張斯允在她身上拍了一下:“月兒,媽媽說過,有人在夾菜的時候不要轉桌子。快給阿姨道歉。”
申細辛擺擺手,隔着宋禦對小女孩說:“我不吃,你吃吧。”
小月兒探着身子隔着宋禦對申細辛神秘地說:“阿姨是怕有魚刺嗎?我也怕呢。不過,叔叔和媽媽會給我把刺挑幹淨。”
“那你就多吃。”申細辛扯扯嘴角。
宋禦和張斯允一人夾了一塊魚,挑了刺,放到小月兒碗裡,還一再囑咐小心點,别有刺了,有了就吐出來。
申細辛點的羅宋湯在她的對面,桌子一直沒有轉動,她就小口抿飲料。
“細辛,喝湯嗎?”宋禦突然問她。
“啊?”她是在驚訝,不是應允。
羅宋湯被誰轉到她面前,宋禦站起來給她盛好,放她面前:“小心燙。”
這就是作秀了。申細辛神色自若,低頭喝着。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不過,她的頭發老是跑到嘴邊。她謹記申半夏的請求:不再剪頭發。現在頭發沒有型,長短最尴尬的時候,說長吧,紮又不住,說短吧,遮臉又遮眼,吃東西也老礙事。
她不停撥着嘴兩邊的頭發,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接着幾根手指拂過臉龐,撩着那幾绺頭發别在她耳後:“專心喝吧。”
宋禦帶着笑意面目平靜地看着她。
申細辛幾乎忘了咀嚼,放下勺子,微向後仰頭:“飽了,不吃了。”
宋禦的手還沒有離開她的頭,并順了幾把,靠近她耳語:“一會兒吃過飯,給你買發卡去。”
宋禦悄悄塞給申細辛一張卡:“結賬去。”
申細辛結了賬,在大廳裡發呆。她結賬時,服務員很驚訝,說宋先生一般都是挂賬的。卡片在她手裡被她抓緊,割得手疼。經過走廊,看到前面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匆忙拐過轉角,隐隐約約的聲音傳來。男的說:“你還看不出來嗎?不管甘心不甘心,别再做丢份的事了。”女的氣急帶着哭腔低吼:“我就是不甘心!這麼多年了,我不能說放手就放手……”
申細辛聽出了是誰,覺得留在這裡不合适,往前走更不合适,輕手輕腳退回大廳。
散夥時,三三兩兩都走了,剩下時維和張斯允母女。
小月兒說:“媽媽,我還想讓宋叔叔送我們。”
宋禦彎下腰笑着說:“下次吧,今天我和阿姨有事。”
小月兒看了看申細辛低下頭不說話。
張斯允蹲下身子:“月兒乖,叔叔說下次,下次就一定會做到的,現在跟媽媽回去,好嗎?”
小月兒仰起頭,大眼睛裡滿是淚水:“叔叔,下次一定哦。”
申細辛波瀾不驚地看着張斯允母女,又和時維對視一個小女孩真可愛的眼神。其實,她自己都鄙視自己的虛僞。她讨厭黏人的一切。
見時維載着張斯允母女走遠了,申細辛把卡還給宋禦。宋禦卻說:“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