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商店的路上,宋禦接了一個電話。申細辛聽得清楚。宋禦要回公司一趟。申細辛很乖覺:“你忙你的,我買了東西,自己回去。”宋禦什麼也沒說,絕塵而去。
申細辛腳步輕快地走進商場,離家這許久,終于可以打道回府了。
她買了幾組發卡和幾身普通的衣服,在刷誰的卡時,她猶豫了良久,不管刷哪張卡,都是宋禦的錢,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除了刷第一筆時,她心情異常波動外,一筆一筆刷下去,忐忑的心越來越平靜。為了讓罪惡感徹底消失,申細辛也給宋禦也買了東西。
堪堪日落時分,她才蹒跚着邁進院門。遙遙望見宋禦在法桐下的長椅上坐着。待她走近,“手機沒電了嗎?”詢問中帶着不悅。
“嗯。”申細辛如做錯事般。
“收獲頗豐啊?”他盯着她的紙袋。
申細辛拎過一個紙袋舉到他面前:“這個是你的。”
宋禦:“什麼東西?”
“台曆。”
他皺着眉頭接過來,他隻是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台曆。
申細辛看他表情,估計也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甩下他,獨自進屋裡。在客廳碰到宋姐。
“見到先生了吧?老早就回來了。太陽沒下去就在院子裡坐着。”門口傳來宋禦進來的聲響,宋姐止住話,申細辛上了樓。
申細辛不知如何開口告訴宋禦她後天就要回去了。吃飯時一直在打量宋禦,斟酌語句。直到宋禦眉目低垂,面無表情地說:“專心吃飯。有事飯後說。”
像這樣能夠洞穿一切的人,她就沒有必要瞞着了,何況此時夜風微涼,撩動窗簾,天色越來越暗,宋禦打開台燈,一頁一頁漫不經心翻着雜志。而桌角赫然放着她剛買回來的台曆。翻到了今時今日。
“宋禦,我後天要回去了。”
“回去?哪裡?”他繼續翻着頭也沒擡。
“回家。”
宋禦停止了翻書,擡目看她一眼,繼續手中動作。
“回去做什麼?”
“上班。”
宋禦放下書,誇她:“挺有事業心的啊。”
申細辛自動忽略他的冷嘲熱諷。“我們領導催幾次了。”
“工資多少?”
申細辛說了一個數。
“别的還有嗎?比如年終獎,福利,全勤獎之類的?”
“有個績效,我今年請假了,估計什麼都沒了。”
宋禦嘴角弧度一閃而過,在心裡譏諷還不如明目張膽地嘲笑呢。“不妨來我公司上班?每個月十倍于你現在的工資”。
“我比較喜歡我現在的工作。”
宋禦點頭:“我尊重你的選擇。”
申細辛走了,他宋禦送的。在車站告别的時候,敷衍地沖他揮揮手,看也不看他一眼,眉飛色舞,腳步飛快地湧入了人群。
宋禦依着車門點根煙,眯着眼,盯着入口處。一根煙燃盡,他咬牙歎息:她不帶一片雲彩地走了,這是把他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才多大會功夫呀,他送人回來還沒有到家,就有人打過來電話調侃他了。
“熱乎勁兒沒過,人怎麼就走了?”
成無畏在那邊的笑聲震着鼓膜,宋禦忍耐着打着方向盤。“在我家等着吧,一會兒到。”
宋禦遠遠看到成無畏一身白色警服,在陽光下,帽子和衣服閃着一層光暈。“怎麼?家沒回呢?”
“夠哥們吧,先來你這報到了。哪像你,婚禮我忙沒參加,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就像知道我來似的,忙不疊地把人送走了。”
“不能耽誤人家建設祖國的美好願望。”
“我看看照片也行呀,都這個歲數了,娶個媳婦,我看看是什麼樣的把你收服了。”
“這個還真沒有。哦,有,結婚證上有一張。”宋禦高聲喊宋姐把他書房抽屜裡的證件拿來。
成無畏趕緊打住:“以後有的是機會。”接着他湊近宋禦,低聲說:“你媳婦的案宗我看了。那樣對待一個小姑娘,手段下作。”
“不是我。”
“我說是你了嗎?”
宋禦啞然失笑:“誘供呢?”
成無畏蹙眉,憂心忡忡歎息:“經手的是一個剛入職的新人,一根筋,我需要這樣的人才,也不好打消她的工作熱情。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年,在當地我們也沒有找到當時的報警記錄。這個姑娘又跟這個案子卯上了。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有個數。走了,回家陪老婆孩子。”
“改天閑了,給我打電話,随時奉陪。”上次申細辛監控視頻的事宋禦還沒道謝呢,不過,跟成無畏說這就見外了。
成無畏抓過帽子,背沖他搖搖手機:“再聯系。”
宋禦在北郊的山上,有一片地。當初來的時候正是秋天,那片楓葉紅得耀眼,紅得讓人張着嘴說不出話。幾經周折,宋禦買了下來。其實除了那一叢楓林,就是一片荒野。蓋了房子,也沒住過幾次。後來,一幫人來過幾次後,這個說能釣魚多好,那個說打個球多好,再後來,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有了。池塘,足球場,籃球架,遊泳池……小孩玩的秋千架,跷跷闆,滑梯,攀岩都有,地方大,可勁造。
這不,他一招呼,一撥又一撥人拖家帶口的都來了。
韓依依從門廳裡出來,手搭涼棚望向了北邊的池塘,沖釣魚的嶽霖揮了揮手,又掏出手機,他看到嶽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看,依稀聽到韓依依說,等你的魚下鍋呢。
張斯允領着端着果盤的阿姨過來了,先讓和宋禦坐着說話的成無畏,後讓宋禦,俨然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成無畏觑了眼宋禦,笑着捏過水果叉叉了一塊火龍果。
“甜。”
“甜吧。宋禦,你不嘗嘗嗎?”張斯允蹲下叉了一塊遞過來。
“放那吧。”宋禦仍舊背靠着椅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遠遠的攀岩場地,成無畏的兒子成大器和嶽霖的女兒嶽靈靈像在比賽。嶽靈靈身手敏捷,很快就到了頂端,成大器像在故意磨蹭,旁邊看護兩人的豐衣食笑得手腳忙亂。
“大器長大了,知道讓着女孩子了。”
成無畏也望過去說:“這小子,跟他媽親。”
張斯允仍舊笑着放下果叉,招呼不遠處蕩秋千的時維和小月兒。小月兒很快跑過來:“好漂亮的果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