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禦站在客廳窗邊望着外邊的夜色漸暗,燈光漸亮。圍繞在申細辛身上的謎團,也就如這天色燈光一般,光源處無所遁形,陰影處晦暗不明。結合嶽霖和成無畏的談話,有些事情已漸近明了,但苦無證據。
申細辛醒了,但不想起床,鼻息裡有淡淡的煙味,她知道宋禦在别的房間裡。
有腳步聲傳來,申細辛閉目裝睡。宋禦在床沿坐下,俯身細看她,輕輕吹吹她的臉頰。“眼珠子滾來滾去的,裝得跟真的一樣。”
申細辛睜開眼,翻個身背對他,借以拉高被單裹嚴自己。她知道自己多此一舉——她的衣服被他換成了睡衣。但她需要這些微的安全感。
“喝杯水,腦子趕快醒過來,有話說。”他敲敲桌子,桌上有一杯水。
申細辛的确口渴,坐起來幾口喝完。
她看着宋禦的側顔:“那個阿姨哪天生日,我好安排請假。”
宋禦左腳踝搭在右腿上,左肘支在腿上手托下巴,沉默不語。
過一會兒才說:“我那邊親朋好友多,事也多,有些場合你必須在,我想請你考慮一下在新州城常住。”
“這個話題我們談過了。”
“那,半夏作何打算呢?”
“等她生了孩子,我會把她帶回來。這裡是我們的家。”她說這些的時候,不免遲疑又底氣不足。她不确定申半夏會聽從她的跟她回來,再則是,她和宋禦,在這個相對守舊的小城裡,别人都議論的那麼不堪,如果是申半夏和葛老頭……申細辛不堪設想。
“有他們的消息了?”
宋禦扭頭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心裡想的什麼都在臉上:既想知道,又怕他拿這個要挾她。吊足了她的胃口,他清了清嗓子:“你這次回去能見到她。”
“她還好嗎?生了嗎?平安嗎?”她一連串的問話,不知道哪句惹惱了宋禦,當即冷了臉,站了起來。
申細辛自動自覺地忽略宋禦的态度,摸出手機打給申半夏。滿心期待換來那邊冷漠的暫時無法接通。
她還得放下自尊來屈從宋禦。
“我的工作在這裡,家在這裡,父母在這裡。我能做的就是你需要我配合的時候我一定出現,别的,我希望你不要勉強我。”
宋禦呵呵兩聲,又坐回床邊,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慢慢靠近她。申細辛驚恐地拉住被單蒙住頭。
宋禦隔着被單在她臉上蹭幾下,笑:“你就這樣配合我?”
“我是說人前。”
“那人後呢?”宋禦忍着笑又把問題抛回去。
申細辛的手機這時響了,宋禦看了眼來電,大概知曉了答案。
“帥哥來電,接嗎?”宋禦拿過桌上的手機詢問。
一隻手露了出來,宋禦把手機遞過去,很有禮貌地走出了卧室。
房間就這麼大,宋禦在廚房裡也能聽到申細辛的笑聲,莫名還帶點撒嬌的語氣:“明天吧?明天下班後,七點左右。到時見。”
申細辛臉上帶着餘笑,端着空杯子來餐桌旁倒水。宋禦端兩碗粥出來。
山藥紅棗粥,顔色醒目,粥香四溢。還有兩盤小菜,一盤金黃的蛋卷,一盤綠瑩瑩的青菜。申細辛順坡下驢,坐下喝粥。心事重重的,也沒怎麼品味。
帥哥叫張帥,她學散打時的師兄。聽說她回來了,約架呢。多年的情誼擺在那裡,結婚這事說不說呢?
宋禦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發了條語音:“改簽到後天。”
耽誤他的行程了?是因為那一通電話的原因嗎?申細辛擡目望向他,他卻低眉垂目不予回應。
申細辛胃口仍是不舒服,她說:“我下去一趟。”宋禦收拾着碗筷:“一塊兒。”
站在小區門口,申細辛往左手方向擡擡下巴:“我單位。”大門氣派,院子寬敞,辦公樓卻有些老舊。宋禦看了看,沒說什麼,跟着申細辛往右走。
夜風涼爽,路燈昏黃,行道樹枝葉繁茂,燈影斑駁,越發昏暗。申細辛不緊不慢走着,雖說後面沒長眼睛,但總能跟宋禦保持一定的距離。
經過藥店,申細辛進去買藥,宋禦等在路邊。出來了,宋禦一直看她拎的袋子:“買的什麼?”
“藥。”
“隻有藥?”
申細辛奇怪,繼而釋然。他也有喝酒後胃疼的毛病。一大盒夠兩人吃的,當下說:“也有你的。”
宋禦眉頭皺着,嘴角卻帶着笑意:“我看看。”
申細辛不明白他在翻找什麼,塑料袋裡,就一盒藥,他拿出藥,還抖抖袋子,又疑惑地看着她。
“盒子裡。”
宋禦拆開藥盒,兩闆藥而已。
“你找什麼呢?”
她清亮的眸子裡映着燈光,如平靜如水的湖面映着一輪圓月。宋禦吸一口氣,望向了别處。
不出意外,看申細辛抱了枕頭出來,大方地說:“另外一個卧室的床墊,卧具都沒整理好,隻有一個床能睡人。我睡沙發,你睡床。”
宋禦看茶幾下面有一個什麼棋的棋盒:“來,下盤棋來決定。”
“什麼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