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上次那一撥人,隻不過少了張斯允母女,多了成無畏一家。一家一家的坐一起,申細辛坐在宋禦和時維中間,安安靜靜地聽他們說話。成無畏原來是個警察。宋禦介紹的時候,隻說了他的名字。其他人附和說以後有事就找他。宋禦笑罵,我媳婦能有什麼事找警察。那人拍拍自己的嘴,呸了一句,我意思是說我們都是成哥罩着呢。成無畏擺擺手,說笑呢說笑呢。
留心聽成無畏說的話,申細辛看出來他不是一般的警察。他講的破案的事,男人聽着有趣,女人想要聊天無奈隔着人,孩子都吃飽提前離席了,在一邊跑着玩。一個女孩過來說:“阿姨,你參加我們鬼抓人的遊戲吧?我們人不夠。”
申細辛笑着說:“阿姨腰疼呢,跑不了,阿姨看着你們玩,好不好?”
女孩無奈說了句好吧跑開了。申細辛坐好,想繼續聽成無畏講故事,發現餐桌上有一瞬間的寂靜,不過很快就歡聲笑語起來。宋禦手機裡轉着一支煙,瞄向申細辛時,嘴角的笑意好像她多可笑又多氣人似的。
時維想起上次見她哭泣的情形,這對夫妻看着不正常,結了婚的女人哪個會當衆說自己腰疼呀。即使腰上真有病,都是過來人,他們是年紀輕輕的新婚夫婦哪個不想偏呀?看她迷惑又無辜的眼神,或許别有隐情也不好說,餘光瞄到她看過來,時維尴尬一笑,朝向了衆人,不再看她。
道别的時候,有幾個人過來拍宋禦的肩,對着申細辛笑,又對宋禦說,你悠着點呀,也不知道心疼人,好不容易娶一媳婦,你倒可勁折騰,不照顧人。申細辛聽得不甚明白,隻當是醉話,玩笑話。羨慕地看着他們,她也想呼朋引伴,醉酒當歌。
忍了一路,在看她上樓時,宋禦終于忍不住了:“今天我們出洋相了。”
申細辛想了想:“他們看出來我們是假的啦?”他們全程沒有互動,沒有說話,各吃各的,所以他的朋友才會那樣說?
“這倒沒有,反而他們認為我們是真的。”
申細辛點點頭,沒有露出破綻就好。至于出洋相,是他的事。她也就事不關己地繼續上樓了。
看她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宋禦閉上眼頭疼似的使勁往後梳頭發。
書還沒看,申細辛研究婚前協議來,她附加的唯一條件是幫她找到南江坤。他倒羅列出更多的條條框框。隻能他來找,不能求助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不能在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面前說出南江坤的名字。在婚姻存續期間,他會幫她找到。她給他坦白,她曾委托劉嘯找過。宋禦沒有追究,隻說以後遵守協議。
她沒有問過他找人的事,從劉嘯那裡,從自己找的過程中,她知道找一個沒有音訊的人有多困難。何況他們都沒見過這個人。
她當初為什麼要提這個條件呢?是老葛神化了他,讓她認為他真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今看來,不過而而。
那個成無畏,看衆人對他的态度,他一定不是一般人,聽着他講的事能力也不是一般強。那宋禦有沒有找他幫忙呢?
她下樓,敲書房門。沒人應,阿姨說先生出去了。申細辛内心的沖動平靜下來,想起領證那天宋禦說的,你找不到一個躲起來的人。
她也懷疑過南江坤在躲她,經過對他言行的反複回憶,她确定他不會躲着她,他或許也在找她,隻不過像她一樣聯系不到她而已。而他們唯一能聯系到的方式他知道她家在哪裡。或許他們陰差陽錯呢,或許他在她的城市裡正找她呢?
她内心深處又湧動起來:她回家看看。一會兒又平靜了:保留這個希望吧。
看宋姐經過,申細辛要問的話換成了其他,她當初讓她騙到小黑屋裡給宋禦的父母磕頭她還記着呢。“管家在哪?”
一會兒管家過來了。“有沒有多餘的房間讓我當書房?”
管家看向宋姐:“給夫人收拾一間書房。”
申細辛說:“要敞亮的。書房裡要有卧具。”
管家說:“按夫人說的布置。”
宋姐諾諾說是。
申細辛如發現了新大陸。
張帥發來他的訂票信息,申細辛瞅瞅,明天上午的。她打過去問,剩這半天了,做什麼?張帥說正逛着呢,等會看夜景。他又開玩笑似的說,我都要走了,你也沒說請我到你家裡坐坐的話。
申細辛笑:“我也在外面呢。下次下帖子請你,明天我送你。”
她挂了電話,揉了會眉骨。看看時間,開車出去了。
月子中心,老葛也在,申細辛說:“難得在這裡見到你。”
老葛不以為意,笑,不解釋。申半夏愁容裡帶着興奮。
“怎麼了?” 申細辛回頭看孩子,孩子好好睡着呢。
“老葛說,宋先生投資的新公司名字是我的。”
老葛補充說:“我以後就是給你打工了。”
申細辛沒待多久出來了,開了幾道街停下,車停在樹蔭裡,人伏在方向盤上。劉嘯曾說,她整個整的賣,比零的零的賣值錢,果真。她想去喝醉,但晚上還有一次藥沒喝。
她從車上下來,走上步道,融入人群。華燈初上,夜風撩人。流浪歌手在唱歌,她駐足聽了會,唱的是不得志,大媽們在跳扇子舞,跳的是晚年惬意,街那邊的人在吃燒烤喝啤酒,享受的是生活。路上匆匆的車輛奔的是歸宿。她是什麼呢?忽然,街那邊的人穿過車流而來,紛紛開走路邊的車。交警貼條呢。她奔回去,交警正給她前面那輛車寫條,而她的車上已經貼上了。
她帶着貼條回去了。
晚上,宋禦回來有些晚,申細辛已經睡着,他解着衣扣繞到那邊,床頭櫃上書看了兩三頁,書裡夾着一張,抽出來看看,他又放了回去。
早上吃飯,申細辛的郁悶還沒有化開。宋禦說:“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那是他的車,處罰的記錄會保存。 “你知道了?我是看别人停了……”
他又意猶未盡地反問:“下一步做什麼?闖紅燈?超速?狂風起于青萍之末。你不懂嗎?”
她低頭,死死咬住下唇,手微微顫抖着,眼淚逼不回去了。她站起來上樓了。
宋禦放下筷子,望向了窗外。
申細辛旋即穿戴整齊下樓來,經過宋禦,從包裡掏出車鑰匙放他手邊。“這是鑰匙,車你檢查檢查。”
宋禦看看鑰匙,想要道歉,申細辛已經跑出去了。跑那麼快,這是腰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