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在心裡。申細辛低頭掩飾真正的情緒。他的鞋上沾着冰雪,有些已化為水。申細辛退後兩步,讓他進來。
宋禦停一會兒,哼一聲跨進門。
他去洗澡,申細辛又看了看他的鞋,抽兩張紙巾,蹲下去,抿幹淨了。
宋禦在喊她拿衣服。他帶來的一個包就放在沙發上。申細辛打開看看。一身衣服,從裡到外,連領帶都有。别的什麼都沒了,這不像旅行包。
申細辛拿了内衣,隔着門縫塞了過去。宋禦就穿着那一點衣服大搖大擺出來了,他邊擦着頭發邊說:“打電話,叫人送餐上來。”
這是個還不成熟的度假區,這個時間點,不一定有飯。果然,服務員員說過了用餐時間,廚師都下班了。
申細辛晚飯也沒吃好,現在也有點餓。她打開自己的包:“我這裡有零食,先墊墊?”
宋禦說:“拿過來我看看。”
仍舊得有人侍候又挑剔的架勢。
零食是些幹果牛奶水果之類的。宋禦說:“來袋幹果,牛奶給我熱一下。”
申細辛燒水,找杯子,牛奶放杯子裡等水開。宋禦挑自己喜歡的幹果吃,不吃的就投垃圾桶裡。
“你怎麼随時随地都帶着吃的?”他看看那一大袋零食,“還不少。”
“有安全感。”
宋禦沒聽清:“有什麼?”
“安全感。”
宋禦停停,像在消化她的話。他忽地笑了,重複了一遍又笑了。“什麼時候餓着你了?”
申細辛還沒回答,她手機響了。周密來電。他也到了,一會兒來拿吃的。
這正大光明的事,接電話就沒避着宋禦,現在挂了電話,莫名有些心虛。宋禦也正看過來,漫不經心地嚼着食物,眼底盡是嘲諷,說出的話更如刀子。“周密?他知道你帶的有吃的,大半夜的說來你也同意了。”
他說的是事實,申細辛點點頭。
“一頓不吃又死不了人。”他意猶未盡地看着她,後半句話讓她自己品。
“你什麼意思?你怎麼吃了?”這人真怪,為什麼他餓了他可以吃,别人餓了就得餓着?
“我吃我媳婦的,應該的,他是你什麼人?”
“我拿的多,要學會分享。”申細辛随便拿了幾袋,裝袋子裡。
奶熱好了,宋禦擰開蓋子仰頭喝完,空瓶投到垃圾桶裡,咣當一聲。
門響了。宋禦抓着申細辛準備的那個袋子走向門口。申細辛跟兩步,宋禦打量她的穿着,眼神告訴她:你這一身浴袍,見人合适嗎?
申細辛停下了。他聽到宋禦開門,說話:“周秘書啊,有幾天不見了。我們都睡了。你這大半夜的,多久沒吃飯了?”
宋禦關門回來,仍舊憤憤的,申細辛也不高興。他對周密是什麼态度?
申細辛會滑雪,野滑都滑過,何況在這專業場地上。周密背着一身朝陽朝她走過來,笑:“你們夫妻逗我呢。你說宋禦不來,開門見他,我吓那一跳,他那臉黑的。”
申細辛不想聽他說宋禦,昨晚鬧别扭,今天一大早不見人,眼不見心不煩的。他跟來做什麼?
“來,比一場,看我能否出師?”
申細辛是來擺脫煩惱的,她輕點雪杖,腿微微用力,順着滑道下去了。
滑道長,有坡有彎。申細辛如禦風飛行,順遂到了終點。她摘下帽子,尋找周密,分享快樂。這時她看到了宋禦和程悅在等坐纜車的隊伍旁邊。兩人都是滑雪裝備,看來他們比她先一步趕到。
她喊了聲程悅。程悅和宋禦同時扭頭,停下了他們的對話。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對。申細辛正興奮着,有點忘乎所以。但還記着和宋禦冷戰呢。她忽略宋禦,和程悅攀談。“你邀請我來的,自己早早下來了,怎麼不叫我?”
程悅笑:“這不先給你探探路嗎?”
說笑幾句,程悅臉上的尴尬與嚴肅才算消失不見。周密說宋禦臉黑,沒說錯,現在還黑着呢。
周密也過來了,申細辛說:“師傅,我超過你了。”
周密甘拜下風,自嘲了幾句。
宋禦站在三人的外圍,看申細辛興奮得滿面紅光,神采飛揚地說笑,眼裡的光澤和太陽照耀下的雪地一樣刺目。
纜車到他們了,申細辛剛一上去,工作人員就在後面關上了門。她看見宋禦一個人在外面。當即說:“開門,我下去。”工作人員有些遲疑,申細辛真怕他不開門,急忙說:“我老公在外面。”
申細辛下來了,抱着滑雪闆,低着頭,尴尬地直縮腳指頭。
那句話宋禦也應該聽到了。他正燦爛又戲谑地看她一眼笑一聲呢。
坐上纜車,宋禦似乎又焦躁起來。對面的人說着滑雪的事,笑語喧嘩,哄笑聲乍起。宋禦抿着嘴唇,坐立不安,眼神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