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尉側身避禮,清朗一笑說道:“不必如此,按長幼我恐怕得喊您一聲爺爺。我姓要,叫我小要就行。”
甯振:“這……恐怕……”
不拘小節的要衙尉望了望老弱婦孺全占的一行人,道:“天熱人也渴,咱們就不寒暄了。緊着時間采買些糧食物品,得帶你們去落戶的村落了。”
老弱婦孺們冒着酷暑,糯糯叽叽地随着要衙衛進了縣衙隔街的商店,的旁邊的茶棚,茶棚?
要衙尉長腿一勾長凳,大馬金刀坐到方桌一側,朗聲笑道:“來呀,都站着做甚,坐下喝茶。”側頭喊向店家:“掌櫃,勞駕來壺涼茶。”
柳予安拉好甯簡應聲坐下,衆人圍了方桌剩餘三面。要衙尉獨坐長凳,個不夠高的方桌委屈了要衙衛的長腿,他把長凳往後挪了挪側伸着腿。
涼茶端上,衆人各自捧茶喝過深吐一口晌午積攢的暑氣。
滿擺涼茶的方桌前,柳予安看向緘默的甯振,便也知了甯振懂這要衙尉的善解人意。
适時,善解人意的要衙尉開口道:“天正熱着,出門怕是得熱化了人。喝口涼茶少歇一會去去暑氣。”
“日頭稍微下下,便去領你們買些糧食衣物,戶籍落在大柿子樹村,我走去約是半個時辰。”
要衙尉看了看這老弱婦孺小分隊,換了條長腿側伸。“咱們過去估計得上一個時辰,過會路邊買個包子先墊墊吧。”
甯振接話道:“謝謝小要差爺安排,我等初來,虧得您帶路了。”
小要差爺的稱呼讓他自覺好笑又略顯凄涼,他微微一笑:“十裡鄉親的,哪有那麼些客氣。”
就着解暑的涼茶,土生土長的要衙尉将十裡八鄉的風土人情介紹了個差不離。待日頭微下過了正午,涼茶也添過了三壺,衆人動身。
清朗灑脫的要衙尉頗有些古道熱腸的俠客之姿。看起來的大手一揮毫不在意,實際上的心細如發溫柔善良。
采買了基本的米面日用衣物,衆人恍恍惚惚地走過一段崎岖不平到足夠寬敞的土路,終于看到了村前兩棵标志着大柿子樹村的大柿子樹。
大柿子樹村背靠一座不知名的小山,這小山後還有一座大山喚作野豬山。隻是這野豬山上野獸不少,就地處三縣交界,故而也鮮少有人上去。
難得可見的鱗次栉比的房屋,坐北朝南,象征着村落是有人為規劃地落成。
要衙尉讓甯家衆人在村口樹下歇息,大步流星獨身前去找村長家,而後不負衆望地将村長帶來村口。
他撇頭瞧了眼柳予安,轉頭向甯振和村長告辭離去。
甯家被安排在大柿子樹村最東的一排房屋最北戶。黃土矮牆破木門,想必是有過住戶。
村長年逾六十,閑話無多,身形精瘦卻健步如飛,領到甯家住所門口,将沒有鑰匙的木門輕推而開,言簡意赅說幾了句便回去自忙農事。
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衆人不便留人詢問,自身進去屋中。
房屋坐北朝南,進大門後是一片大院,院中有井,正北為中廳,由中廳進為東西兩間屋。
院西是廂房,廂房南側為茅廁。
院東為廚房,廚房南側是茅草搭蓋草棚,想必是原主堆放木柴雜物的位置。
衆人進入中廳,家徒四壁四個字适時冒出在柳予安腦子裡。
黃土牆壁連着踩得硬實的黃土地,殘破的木桌上擺着的沒有煤油的燈,蒙上的一層塵襯出了别樣的心酸。
借着長途跋涉還未放松的勁,甯振自擔起主心骨的功效,給衆人下了一鼓作氣的劑量,安排起收拾徒四壁的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