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半個月時間裡,郁錦年絞盡腦汁想辦法,千辛萬苦說服了席正陽。
席正陽最終答應了,但也提了條件,他忌憚席南再次對他動手,不許席南繼續待在席家,甚至不許在國内。
他在Y國找了一家醫院,讓郁錦年送席南去接受治療,實際是變相将席南關了起來。
如果郁錦年不答應,他就不會撤訴。
送席南入院的那天,是郁錦年親自去的。
當席南知道郁錦年要送他進精神病醫院時,和瘋了沒什麼兩樣。
幾名護工合力才将他摁住,他盯着郁錦年的背影,雙眼赤紅,吼着叫他的名字,“别讓我恨你!郁錦年,你會後悔把我關在這。”
敲門聲打斷了郁錦年的回憶,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席南半探着身子望過來,有些委屈,“錦叔叔,你剛剛不是說要送我去醫院嗎?怎麼這麼久?”
不等郁錦年回話,高敬軒火大地開腔,“來來來!我送你,我一步到位,直接送你進煉人爐。”
席南皺眉,十分厭惡地掃了他一眼,走進休息室矮身就要往郁錦年身邊湊。
但沒成功,高敬軒光速薅住他後背衣服,把他推搡到一邊:“你他媽的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别老往錦年身上貼,惡不惡心?”
席南眼中冷意一閃而過,趁着高敬軒說話的功夫,從另一邊繞到郁錦年身邊坐下,挑釁又得意地牽起郁錦年手,往自己衣服裡拉,“錦叔叔,真的好疼,你摸摸。”
指尖觸到帶着體溫的皮膚,似有微小的電流導過,郁錦年指尖一麻,被燙了似的抽回手,順帶起身躲開他,“我下午有工作,讓司機送你過去。”
高敬軒出言不遜沒有惹怒席南,但郁錦年的躲閃勾起了他的火氣,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一左一右站着的兩個人眼神漸沉。
席南是個心思複雜的人,但又偏偏善于隐藏情緒,他如果不想顯露,就不會讓人察覺,實際心裡已經恨上了。
他沒再冒進,低低的應了聲,起身走了。
高敬軒倒是在郁錦年辦公室留了很久,嘴上說氣飽了不吃午飯,實際席南走後,香辣蝦配米飯幹了兩碗。
郁錦年定在後天出差,工作量激增,等他離開辦公室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他家離公司很近,如果沒有應酬,他基本步行回家,為此高敬軒還調侃過他是國内唯一一個步行上下班的總裁。
平時走路五分鐘的路程,郁錦年今晚卻走了将近一個小時。
夜裡十一點的街道褪去了白日裡的繁華與擁擠,變得冷清又空曠,郁錦年慢慢走着,路燈叫來影子,不聲不響地陪着他。
恒遠集團幾個大字在他身後越抛越遠。
清冷的街道,平靜的夜晚卻無法撫平他紛亂的心。
腕表上地指針短暫的擁抱過後又匆匆分别,郁錦年站在家門口時已經過了夜裡十二點。
這麼晚了,他估摸着席南已經睡了,輕聲推開家門,擡眼便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人影。
席南轉過身,與他視線相對,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冰冷,“錦叔叔,走夜路很危險。”
郁錦年動作頓了一下,沒出聲,走去衣架旁挂外套。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等他回頭,腰上已經環住了一雙手。
席南抱得很緊,胸膛緊緊貼着他的後背,用下巴輕輕蹭着他發頂的頭發。
郁錦年像個木偶一樣僵直着身子沒有動。
席南蹭了好一會兒,輕聲開口,“錦叔叔,你知道我小時候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嗎?”
郁錦年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依舊沒出聲。
席南将胳膊放松了些,躬着背将額頭抵在他肩上,慢慢地開口,“小時候席敬山和陳芳從不正眼看我,席正陽總是打我,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每次挨打真得很疼,也害怕,但是我不敢哭,越哭他就打的越狠。”
“我隻能在心裡念着快點長大,快點長大,長大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離開席家,走得遠遠的,永遠永遠都不見他們。
“我每天都在盼着長大,睡覺前念着,睡醒了還念着。
“錦叔叔,你還記得那晚嗎?”
郁錦年本就緊繃的身子變得僵硬,他知道席南說的是那一晚。
但是他不願意回憶,不想記住。
席南好半天沒有得到回應,苦澀的歎了口氣,“就當你不記得了吧。那晚……”
“住口!”郁錦年終于開口了。
席南抿了抿唇,從他肩膀上擡起頭,眼神裡溢滿了委屈,“我要說,那天我帶你去了我們的家。我終于長大了,我十八歲了,可以從席家逃出來,我攢錢買了房子,那是我們的家。”
“我給你準備了卧室、書房,裝修都是按照你喜歡的風格做的,我在書房裡放了你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