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了!”郁錦年掙紮着想掰開他的胳膊。
席南執拗地不肯放開,抱得更緊了,“為什麼不讓我說!你為什麼從來不聽我講話?”
郁錦年直到力竭,也沒能掙開他的胳膊。
“你不知道,我看着房子一點點裝修好有多開心,我每天盼着你生日快點到,我急着把我們的家送給你,也急着離開席家。”
“我終于長大了,能逃出去了,我不用挨打,也不會無緣無故被罵,更不用每天夜裡被席正陽上樓的腳步聲吓醒。”
“可是……一切還是毀了。”席南哽咽着,“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我們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不理我,你看我的眼神都是厭惡,你甯願半夜在大街上遊蕩,也不願意回來,因為家裡有我,你不願意回來,你不願意見我。”
“如果我知道我們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就不長大了,錦叔叔,我不長大了。”郁錦年襯衣的肩膀濕了一片,是席南的眼淚。
“他們打我罵我都行,隻要我們還是我們,還是小時候那樣,我不想長大了。
“長大更痛苦了。”
郁錦年不再掙紮,安靜地站着。
肩膀上氲開的痕迹越來越重,席南還是那樣,不聲不響地哭。
溫熱的眼淚終于還是将郁錦年的心給泡軟了。
他的手握住松開,松開又握住,最終還是沒忍住擡起來,揉了揉席南的頭發,“别哭了,去洗洗臉。”
席南依舊抱着他不肯動,但是手上的力道松了。
郁錦年很輕易地拉開他的手,從他懷裡出來,“去洗洗臉,再拿冰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會腫。”
見他不聽話,郁錦年無奈拉起他的胳膊,将人拉進浴室,擰開水龍頭,“快點,别讓我因為這點事生氣。”
席南這才有了動作,彎腰捧水,開始洗臉。
他的頭發長,低頭時會散下去,發梢都被水打濕了。
郁錦年在一旁看得别扭,上前幫他把頭發攏到後邊。
手指穿過頭發,郁錦年目光落在席南那幾縷白毛上。
第一次見面他就注意到了,特别不順眼,現在看也不順眼。
眼不見心不煩,正欲别開目光卻頓住了,又湊近了些。
席南剛好在這時洗完臉,擡頭想站直身子,卻又被郁錦年按了回去,“等等。”
席南很聽話地伏低身子,任由郁錦年扒拉着他的頭發。
郁錦年順着頭發捋到發根,看得很仔細,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又翻看其他地方,确定這些頭發不是染的,是長出來的白發。
可是席南今年才二十一歲。
席家沒有少白頭的基因,之前也從沒發現過席南有白頭發。
郁錦年放開席南,透過鏡子和他對視,“你頭發怎麼回事?怎麼會白這麼多?”
席南手指插進頭發裡将其捋順,并不是太在意,“又變多了嗎?很明顯?”
郁錦年再見他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怎麼會不明顯。
席南拿過毛巾擦幹臉上的水珠,“那我把頭發再留長一點,應該就能蓋住了。”
他的回答讓郁錦年眉頭皺得更緊,“你父母和家裡長輩都沒有少白發,你怎麼會長這麼多?去醫院檢查過原因嗎?”
席南把毛巾搭回去,“還要用冰塊敷眼睛嗎?不敷也沒問題吧。”
“我問你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為什麼會突然長出這麼多白頭發?”
席南的長輩都沒有少白發的基因,他又不是天生就有白發,突然長出這麼多,一定是身體出了問題導緻的。
席南轉過身,沖郁錦年笑了一下,“沒事兒,又沒全白,還能遮住。”
他走出浴室,從冰箱裡翻出冰塊拿在手裡,和郁錦年道晚安。
郁錦年幾步走過去,把他推開的房門又給關上了,“我在問你的頭發怎麼回事?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
席南微微揚眉,踏前一步湊近他,小聲道:“你如果答應今晚讓我去你房間睡,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