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處,肉眼看不見的信息素屏障,在隊員們的合力沖擊下,就像一道遍布蛛網裂痕的玻璃門,有了潰散的趨勢。
“别後退,壓力好像變小了!”一名隊員硬着頭皮道。
Enigma調動的高強度防禦信息素,無意沾上都會讓人難受好一陣,何況是有針對性的攻擊,衆人在短暫的對抗中已經倍感煎熬。
“好想吐啊……早知道就把防毒面罩戴上了。哎,要是讓隊長知道,封明澤在我們面前劫走了保護對象,我們回去是不是都得記大過?”另一人咬牙切齒道。
“記過跑不了。至于是大是小,要看裡面發生了什——走!”
話音未落,前方阻力驟然降低,隊員們立刻停止交談,頂着退潮般散開的防禦信息素,魚貫湧入通道。
此起彼伏的腳步聲,恰恰掩過更深處傳來的一聲脆響。
小隊員沉默地跑在最前,越過拐角時,他忍不住在心裡緊張祈禱:千萬别是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
下一秒,他懸在半空的心髒頓時落回了肚子裡。
因為封明澤和楚煜之間,至少隔着三個洗漱台的距離。楚煜正微微彎腰,雙手捧着一汪水朝自己臉上潑,而封明澤,居然就這麼老老實實地站在楚煜背後,不知道在想什麼,隻能看到他左手插在西裝褲兜裡,右手似乎舉在臉頰邊上,指尖卻并未碰到皮膚。
從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兩人更像是在這裡偶遇,但小隊員可是親眼目睹封明澤是怎麼把楚煜推進去的,此時,對方的正常,才是一種反常。
沒工夫猜想他離開之後發生什麼了,小隊員氣喘籲籲地站定,掏出證件亮了一下,宣布道:“封明澤,你因涉嫌尋釁滋事和私自接觸受害人,我們現在依法對你執行逮捕。”
今天憋的氣總算有地方出了。
也不知道封總受了什麼刺激,反應都慢了半拍,直到衆人再次在身周圍攏,他才回過神般,緩緩放下右手,随後擡眸在幾名隊員臉上一一掃過。
從微顫聲音中能聽出來,他在盡量克制某種情緒:“可以。不過,離開前,我要去和工廠領導們說一聲。”
盡管小隊員非常想直接把他拷走,但還是決定,先征求楚煜的意見。他眼神遞過去,落在楚煜清瘦的背影上:“小楚哥?”
楚煜沒有回頭,隻是關了水,面對洗漱台平靜地回答,“讓他去。”
“哦,好吧。”小隊員從側後方偷偷瞄楚煜的臉色,Omega的眼睛被柔順垂落的黑發遮住,他隻能窺見一雙弧度美得令人心驚的紅唇,上面還殘留着令人遐想的水色。
小隊員心頭莫名發緊,想挪開視線,卻見楚煜擡起手腕,用同樣濕漉漉的手背在嘴角擦了擦。
“……”小隊員喉頭上下一滾,慌不擇路地讓自己原地轉了180度,先去處理封明澤。
每一位隊員都是帶着完備的道具來的,包括緊急情況才用得上的鎮定劑。
封明澤被執法隊員要求脫下外套,挽起襯衫袖口,聞言他什麼都沒問,也不反抗,隻是低低“嗯”了聲,開始垂眸解扣子,整個過程透露出一股明顯的遊離感。
很像是人遭受了重大打擊後,還接受不了現實的懵懂狀态。
直到看見一位隊員拿出了一管劑量十分誇張的針筒,封明澤沉如深潭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瀾。
“你們确定這是人用的,不是獸用的?”他涼涼地開口。
準備鎮定劑的隊員是個非常認真的新人。第一次出現場前,她捧着執法手冊來來回回看了20多遍,包括其中顯然是湊數用的“文明用語,禮貌溝通”等車轱辘話,确保自己執行任務時沒有一絲瑕疵。
所以她從針筒中泵出一點藥水的同時禮貌回答道:“當然是人用的,隻是用量超級加倍了。畢竟對付您這種危險分子,我們再謹慎也不為過。”
封明澤:“……”
“手臂放平,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哦。”
封明澤并不閉眼,反而冷然注視着那支碩大的針筒,目光跟随閃着金屬光澤的針頭,慢慢靠近自己的血管。
疼痛沒有預期中強烈,不足以使他做出多餘的反應,但他轉頭看向楚煜的方向後,眉頭頓時鎖緊了。Omega竟然對這邊完全不理不睬,趁還在注射,封明澤故意明顯地“嘶”了一聲。
原以為楚煜至少會看他一眼,誰知對方直接扭頭朝出口走去。
“楚煜!”封明澤差點甩開還插着針頭的胳膊跟過去,被新人隊員短促的尖叫阻止,“啊啊啊啊啊啊你别動啊!”
門口楚煜腳步微頓,側目望去,殷紅唇色和煞白面龐形成鮮明對比:“封明澤,你還沒鬧夠嗎?”
封明澤眼底升起的欣喜還沒成形就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