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欲擒故縱!”汐月一臉憤慨,“她們還說你早就想來伺候世子,爬世子的床,想做世子的通房。”
雲舒聽了隻不住地冷笑。
她就知道是這樣的話。
“果然這人心裡裝着什麼,眼裡就看到什麼,世子的通房……那不是她們夢寐以求的嗎?”
“可世子并不喜歡她們。”汐月攙住雲舒僵硬的胳膊,“她們就是嫉妒姐姐!”
雲舒鐵青着一張臉道:“我有什麼好嫉妒的,一天天累得要死,當牛做馬的,還要與人勾心鬥角。”
“可世子待姐姐确實與衆不同啊。”汐月眼巴巴地望着她,“姐姐感受不出來嗎?”
雲舒一時哽咽。
這句話簡直比梅香她們幾個說出來的話更讓雲舒難受。
“與衆不同?”她哂笑,“什麼與衆不同,他就是覺得我性子軟好使喚,打一棍子給顆棗,沒完沒了的折磨我罷了。”
“折磨?”汐月聽罷臉一紅,眼睛珠子滴流亂轉,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雲舒望着欲言又止的汐月好一陣無語,“你想什麼呢,臉都紅了!”
汐月慌亂地捧住自己的臉,“是、是嗎?”
雲舒哭笑不得地捶了她一拳,又拉住她的手,拽着她往外走,“你别瞎想了,怪可笑的。我就是奴才,跟你們一模一樣的奴才,什麼通房,我死也不會做通房的。”
清越的嗓音漸漸消散在微熱的氣流中,月洞門後,文媽媽閃出半個身子來,望着雲舒離去的背影陷入沉默。
太陽落山前,薛恒回來了,去存齋堂坐了一會兒後回绮竹軒用膳。
晚膳是雲舒精心篩選過的,樣式雖然不多,但每一種都是薛恒愛吃的,且是溫補好克化的食物,絕不會讓他的身體感到不适。結果才用了一半,薛懷拎着一罐子酒找來了,兄弟兩個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喝得好不開懷,可愁壞了在一旁伺候的雲舒。
因屋子裡多了個主子,隻她一個人伺候是萬萬忙不過來的,文媽媽這種上了年紀有資曆喜歡規勸的老媽媽又會掃興,便叫了梅香幾個進來伺候,那幾人難得近身伺候一回,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惜薛恒從頭至尾都沒正眼看過她們一眼。
因為午後的那場紛争,那幾個見了雲舒猶如見了仇人一般,若不是薛恒在這裡,隻怕已經撲上來撕了她。雲舒深深覺得她們的恨意着實莫名其妙,畢竟即便她是薛恒的通房,她們也是有機會的呀,薛恒的後院又不會隻有一個女人。
眼看得二人喝得差不多了,雲舒趕緊領了送薛懷回傾雲軒的差事,離開了那讓她覺得水深火熱的地方。等她跟三少爺房裡的管事嬷嬷交代清楚,帶着一身疲憊回來之後,意外發現绮竹軒内安靜的可怕,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跪在薛恒房門外的梅香更是掉了簪子,散了頭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此景此景,便是在英國公府裡生活了三年的雲舒也懵了懵。
莫不是那薛恒喝多了之後獸性大發,想要對梅香用強,卻遭到反抗?
梅香……會反抗嗎?
越想越不對。雲舒一時有些緊張,雙手緊握壓在心口,小心翼翼地進了内院。正想着渾水摸魚跪在人群裡,屋内忽地傳出一聲暴喝:“你滾哪兒去了?”
那聲音宛若驚雷,帶着滔天怒氣,染着濃郁的酒氣,炸響在雲舒的頭頂。雲舒猛地擡頭一望,卻沒看見薛恒,隻看到唯一沒有下跪的文媽媽站在廊檐下,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雲舒一顆心瞬間飛到嗓子眼,心想她什麼都沒做呀,怎麼又惹惱了那祖宗。
她勉強保持住鎮定,道:“奴婢去送三少爺了,三少爺他,他喝醉了。”
這是府裡的約定俗成的規矩,無論是哪一院的公子、小姐去其他院子裡吃飯,離開時,俱要有該院子裡的丫鬟小厮護送,以防出了什麼意外,交代不清楚。
她按照府裡的規矩辦事,也錯了?
正默默腹诽着,房門豁然打開,接着,披着件墨色紗袍的蕭恒走了出來,一雙眼睛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後鎖定了雲舒的身影。
雲舒被那雙詭戾,卻又蠱人的眼睛看得渾身一抖。
不知怎的,她隐隐覺得蕭恒看清楚她後更生氣了。
她明顯察覺到蕭恒死死地盯着她的衣裙看了幾秒,又瞟了眼她耳朵上的紅珊瑚耳墜,繼而氣急敗壞地道:“你倒是會挑差事,我準許你去了嗎?”
雲舒張了張嘴,又閉上。
這簡直莫名其妙。
雖說人喝多了難免喪失理智,但蕭恒明顯就是要刁難她,她辯解再多又有什麼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便磕了個頭道:“奴婢自作主張,請世子恕罪。”
“請世子恕罪!請世子恕罪!”一直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的梅香忽然道,“奴婢再也不敢了!請世子看在奴婢對世子忠心耿耿的份上,饒過奴婢這一回吧!”
薛恒冷着臉,任由梅香哭求,始終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