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兒視線看向旁邊熬着藥的小火爐子,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南姑娘身體不好嗎?我有熟識的大夫,讓他給你們看一看,你們次日就要啟程,路上不方便,要是耽擱了,小病拖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南星忙着準備路上的幹糧,頭也不回地說道:“那是給公子調理身體的藥。”
劉巧兒聞着藥香,聽着水翻滾的響聲,眼中閃過疑惑。
謝公子的身體當真如此差?
劉巧兒有些遲疑。
“劉巧兒你回去吧,這裡我自己來就好。”南星回頭看着愣在原地的劉巧兒,心中對她還是有些防備的。
劉巧兒轉身笑了笑,“沒關系,我閑着也是閑着,明天你們就要離開,下次再來遼州不知是什麼光景,我爹給我尋了一門親事,下個月要嫁去藜州,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回遼州。”
她苦笑着,語氣中帶着傷感。
聞言,南星緊着眉頭,放柴火的動作慢下來。
劉巧兒不是個壞人,隻能說是個有自己小心思的女孩兒。
古代交通如此不發達,禮教束縛頗多,女子遠嫁幾乎就是離開家鄉,一輩子見不到親人朋友。
南星想起了以前的朋友,也是此生不再相見,不由得生了同情心,柔聲安慰道:“世間事多變化,在另一個地方也可能會遇到不錯的朋友,有自己的親人愛人。生活本就握在自己的手中,要想活得好就得想得開,自己努力經營不會過得差的。你爹娘疼你,必不會讓你受人欺負。”
劉巧兒沒想到南星會說出如此話語,問道:“什麼是愛人?謝公子是你的愛人嗎?”
南星怔愣了一會兒,點頭。
也許是吧。
“京城好嗎?我常聽聞爹娘提起侯府的奢華。”
“京城很好,侯府也很好,但是人多地方,事情就多,日子如何過看的還是自己。”南星繼續說,打算絕了小姑娘的想法,“你在遼州過的日子,比京城侯府中大多數人都要好,甚是是尋常人家的小姐比不上你。你有父母疼愛,在遼州不用看人臉色,侯府再好,上面有夫人老爺小姐,下面有頭臉的管家嬷嬷,欺軟怕硬,暗地攀比比比皆是。
你自小在遼州長大,你能跪下來受主子責罰嗎,你能接受每日服侍主子,給主子端茶送水嗎,甚至倒夜壺痰盂嗎?我去年被人誣陷,打了幾十個闆子,差點沒了性命,低人一等就連性命都握在他人手中,一不小心,說錯一句話,行錯一件事小命不保。
公子堂堂侯府公子,你看他過得很好嗎?他自小腿疾,體弱,在莊子上日子也是艱難的。劉巧兒,你如今自由的生活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劉巧兒從前沒有想過這些。
她原以為侯府的生活光鮮亮麗,從小聽聞爹娘聊起侯府的生活,隻知道他們吃得山珍海味,用的都是遼州不曾有的好東西。
從未意識到等級身份的差距是如此地現實。
低頭哈腰、守着那麼破規矩,還要提防着旁人,自由生長在遼州的劉巧兒聽着就受不了。
第一次意識到侯府庶子過得如此不好,她若是跟着豈不是更差。
對于京城的向往破裂,劉巧兒清楚自己不是能低頭的人,失去了幻想,前幾日爹娘說的話終于是入耳了。
商賈之家,錢财什麼少不了,端茶倒水有仆人幹,藜州伯伯她見過,相貌不錯,想來他的兒子不會差,爹爹有恩于他,自然不會欺負她。
劉巧兒想到爹爹和爹爹好友的小妾,低眉順眼的,要看大娘子臉色過活,看着就十分艱難。
倒不如多拿點錢當正頭娘子。
劉巧兒心裡有了成算,一下子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從爹娘處多讨一些嫁妝,最好将養的狼狗也帶過去,那氣勢,誰敢小瞧她。
“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忙。”劉巧兒路過熬好的藥,猶豫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沒有什麼事情,直接離開。
月之中天,南星端着熬好的湯藥推開公子的房門。
秉承着謹慎小心為上的原則,南星特意養了一隻野貓,給公子的湯藥都先讓貓兒舔一口,沒事兒再端給公子。
殊不知,舔了一口湯藥的野貓伸出爪子撓着牆皮,留下一道道抓痕,貓叫幾聲,毛都嗞起來,滾了幾下,越過圍牆去尋找同類的身影。
謝景恒将熬好的湯藥喝地一幹二淨。
常年喝藥,他已經習慣了湯藥的苦澀味道,今兒罕見地擰着眉頭說道,“苦。”
“啊?”大夫說糖會影響藥效,加上公子鮮少嫌棄藥苦,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聞了聞碗底的藥渣,口中都有了苦澀味。
“你喝點茶水。”南星道,“我去廚房給你泡點蜂蜜水——”
“不用。”
話音未落,謝景恒含住她的唇,舌尖探入,口中攪動,苦澀的味道傳來……
好苦。
南星皺起眉,偏頭躲避他的親吻,謝景恒凝視着她,眼中欲望和不滿交替,摟過她的腰,坐在椅子上,南星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姿勢暧昧。
微仰起頭,在紅唇上咬了一口,南星吃痛,知道是他的報複心。
但,她喜歡,喜歡他君子端方,冷心冷情,因她有了欲念,強勢的占有欲讓她感到安心。
南星主動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啟唇與之糾纏,放任自己的欲念挪動着,蹭着……
謝景恒眸中一暗,手掌往下探進,暧昧的響聲回蕩着。
屋子中炭火似乎燃燒得愈發地熱烈,氣溫上升,越發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