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喝了口水，慢慢松了口氣，緊張的情緒也平複些許。

面前不鏽鋼解剖台上的屍體身上蒙着白布，女孩連那白布都沒敢掀開，一直站在老補身後，就連肩膀都在微微顫抖。

“你離得這樣遠怎麼确定這人是不是你那個同事？”李煊無奈，将白布掀起來一角，露出屍體的裸露下半身，蒼白無血色的腿上散布着許多劃痕。

女孩哇的一聲，抓着老補的胳膊死死閉住眼睛。

“要不，老補你來辨認？”

女孩緊閉着眼睛，連連搖頭，将老補往前推了一把。

“别怕，你先看看這身衣服有沒有印象，不看臉就是了。”老補安慰她，指着放在一旁的死者的運動服跟鞋襪。

女孩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看過去。

“這……這衣服有點像！啊！這雙鞋子是卓哥的，這前面脫膠了，還是用502膠水粘的！我記得就是這個位置。”

女孩說着說着，忽然掉下眼淚來。

老補想起那天她說起猝死的話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心裡感慨萬千。女孩子果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吧，他忍不住輕輕拍着女孩後背，柔聲安慰。

女孩擦擦淚水，激動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

“還有臉，不過損傷有點嚴重，老補你看看能不能辨認出來。”李煊說完，輕輕将白布全部掀開。

屍體面部受到嚴重損傷，血肉模糊，兩粒眼珠子像乒乓球一樣凸在外面。

“啊！”女孩吓得跌坐在地上，指着屍體的頭部，顫抖着聲音，“這……這……怎麼會這樣？”

女孩緊緊閉着眼睛，老補扶着她起來，“别說她了，這樣誰都認不出來吧。”

“也就是說，衣服跟鞋子确實是那個叫林卓爾的？”

“是……應該是的。”女孩抓着老補的胳膊，眼睛依舊不敢睜開。

李煊無奈的搖頭：“老補你也認不出來這張臉？”

“我有火眼金睛也不行吧。”

“那完了！”李煊蓋上白布，“看來要收集樣本送去其他地方做比對了，麻煩了啊！”

這時停屍房的門被人推開，李叔黑着臉走進來。

“怎麼樣？辨認出來了嗎？”

“隻能确定這衣服有點像林卓爾的。”李煊解釋。

李叔瞪着眼看向許梅茵，“要不，你再好好認認？”

女孩搖頭，臉色煞白，“不，我不行，我害怕……我真的認不出來！我跟他又不熟悉！”

李叔重重哼了口氣，看向李煊說：“那你看看能不能聯系到他的家人，他不是還有個老娘在鄉下嗎？讓她來認一下，我們也好确定身份，不然後面調查起來很多麻煩啊！”

“可是，聽說他媽媽年紀很大了，眼神也不好，還有心髒病，我不知道她還能不能……”

“不管能不能，都得來！”

趁着李叔正跟李煊交代工作，老補盯着屍體的四肢和身體軀幹仔細查看起來。屍體裸露在外的手腳上有多處擦傷，放在一旁的運動鞋底很多污泥，磨損嚴重。

他輕輕掀起那件衣服，一條灰色短褲掉了下來，隐約看見一道白色的字母logo，還沒來得急細看，猛地察覺到李叔那簡直要殺人的視線。

“老補！誰允許你查看死者衣物的？”

“嘿嘿！我錯了！”

李叔滿臉怒容，拉着老補遠離金屬台，這才繼續說：“看來，還是要進行DNA比對才行。為了保險起見，李煊你等會再去這個林卓爾家收集一些樣本進行比對吧。老補你馬上給我回家，這件事别再跟着摻和！聽見沒有？”

老補尴尬地轉過頭看向屍體，腦中又浮現鄭老師的死狀，短短三天内死了兩個人。如果面前這個死人真的是林卓爾，難道這兩件案子真的跟十五年前江鈴語那事有關系嗎？

鄭老師是周日淩晨兩點到四點死亡，而眼前這個人死亡時間是周一晚上九點到十二點之間，間隔太短了！對于蘆城這個小地方來說，這個死亡頻率高得不正常。

難道……會跟江晴好有關？不行，他必須去确認一下。

女孩還要回警局問話，老補獨自離開。

路上他給江晴好打電話，卻無人接聽。對了，現在接近下午兩點，銀行已經上班。他必須去找她問清楚才行。

雖然是雨天，銀行人依舊很多，老補在大廳裡看了一圈，發現江晴好的櫃台前正坐着個老奶奶在辦理業務。

看來想在上班時間找她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那些話也不好在這裡溝通。他想了想，打算等她下班後再當面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