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能發現這女人手上腳上都綁了小孩手腕粗細的麻繩,系在床頭的木檔上。女人滿頭碎發汗津津地散在臉上,隐約露出一雙漆黑而又滿含怨恨的眼睛。
盯着那雙漆黑的眼珠子看了片刻,善永手裡的花生米也吃光了,他拍拍雙掌,單膝跪上床,捏着女人的臉左右看了看,忽的一巴掌扇了上去,語氣森寒,“真是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也來給我擺臉子?哪怕你餓死了在這床上生了蛆,那也是我買來的人,是我家的人,你死了也别想逃走!等着埋到我家祖墳吧,死了也不放過你!”
原本一動不動的女人聽見這話轉了轉眼珠子,像是有所觸動似的,她艱難發出幾個難以辨認的音調,善永聽不清,隻好湊近聽。
女人說的是,死也不放過你。
善永又扇了女人一巴掌。女人無力地躺在床上,身上衣服淩亂,露出半個胸膛。善永喉頭上下動了動,翻身上了床。
完事了後,善永正在拎褲子,女人說話了,“我要吃飯。”
善永樂了,以為女人想通了,沖上去朝女人的臉上摸了一把,興奮極了,“是不是覺得我還不錯?被我降服了對不對?這村裡有幾個比我好的?那個王四兒家裡都死絕了,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窮得家徒四壁,比我可差遠了!就他那樣還瞧不起我呢!”
女人不理他,自顧自嚷着要吃飯。善永颠颠兒地盛了稀飯,吹涼了一口口喂她,殷勤地問:“要不要吃點饅頭?還有鹹菜,來點兒?”
女人搖搖頭,隻顧着喝稀飯。
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女人手上的繩子解開了,腳上卻換上了栓狗的鐵鍊子,小小的鐵圈系在她細瘦的腳脖子上,磨出一道道血痕。
她表現得越來越服帖,這家人對她也越來越滿意。很快,在認定她不會再次逃走時,解下了她的腳鍊。于是她得了機會再次逃走,此後一去不回頭。
善永氣得頭冒青煙,在村子裡越發擡不起頭。他去老丈人家裡鬧了幾次,次次都被打了出來。老丈人雖然整日裡醉醺醺的,可身材五大三粗,力氣比野豬也不差些。鬧了幾次反倒是自己沒臉兒,于是也不再去丢人現眼。
這天,他喝了幾口白酒,拎着酒瓶子來到王四兒家,滿口抱怨,“現在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啊!你說得對,我不該買個有學問的女人,就該去人販子那裡買個沒念過書的,肯定跑不了!”
“我可沒這樣說過。”王四兒這天正在煮羊肉火鍋,一屋子膻味。沒過一會善永就忍不住吐了,他扶着牆壁吐了一地紅的黃的,兩隻小土狗循着氣味過來舔舐,很快就沒了痕迹。
“活着也沒勁了,我看,不如跳河裡解脫解脫!這是什麼世道啊,男人讨不到老婆,買一個吧還跑了!怎麼倒黴事偏偏都給我碰上了?”
王四兒不說話,筷子攪着鐵鍋子裡的肉,撈出來一塊在辣椒粉碟子裡沾上一點,香得他眉毛直打顫。
“四哥,你得幫幫我!”善永走過來,為他倒了杯酒,又仰頭灌下去小半瓶,“你得幫幫我,不然,就是眼睜睜瞧着兄弟我去死!你忍心麼?”
王四兒歎了口氣,停住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