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抽泣聲漸止，應觀槿輕輕推開了懷裡的人，無數的淚痕交雜讓人心痛，“小五，你哭成這個樣子，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戚隐橫長而密的眼睫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随着他接下來的輕笑顫動抖落了一滴，“三哥，你這麼好，我又該怎麼放下呢？”

應觀槿無言以對，兩人久久凝望，誰都不肯做那個先錯開視線的人。

忽而，天邊炸開光亮，五彩缤紛，燦若銀河。

戚隐橫退後兩步，仰頭望向天際，“三哥你看，這滿城煙花，也是我之前給你準備的。”

應觀槿也看向天邊那璀璨的煙火，一聲聲炸響，如同一聲聲心跳。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直到最後一束煙花在天邊響過落下，戚隐橫轉身走出門去，消失在黑夜中。

＊＊＊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戚隐橫和應觀槿這半個月再也沒有見一次面。

震驚朝野的武昭奸細案爆發了，朝臣之間互相攀咬層出不窮，一時間整個洛陵城人人自危。而負責這個案子的就是戚蘊橫和應觀槿。

自從前任大理寺卿盧奇的案子被呈到禦前，刑部調查後發現了盧奇是武昭潛伏在文宣國的奸細後，興德帝便暗中派了應觀槿和戚蘊橫徹查所有朝中奸細，終于在半個月前，那份名單交到了興德帝手裡。

這件案子是興德帝繼位後最大的一起案子，涉及人員之多，地位之高，令人瞠目結舌。

應觀槿和戚蘊橫呈上涉事人員名單後，這半個月以來，禁軍不知往刑部和大理寺的監牢裡送了多少人，且沒有停止的迹象。

戚隐橫今早一醒便覺得頭疼，是那種悶悶地尋不到具體位置的鈍痛，惹得人心煩。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睡好，前世今生的虛幻夢境交雜，戚隐橫任由自己沉溺其中，什麼也不想管。

直到這幾日聽到身邊丫鬟侍衛聊到武昭奸細的案子，才隐隐覺得不太正常，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想讓自己頭腦清明一些，可惜那煩人的頭疼卻絲毫沒有緩解，戚隐橫隻好用力甩了甩腦袋，起身去問他二哥一些事情。

“我也覺得很奇怪，現在陛下下令抓起來的人數，已經遠超我和阿槿調查出來的人，有些人和我們的名單上重合，有些并未在名單之上。”戚蘊橫眉頭緊鎖，連日來的擔憂忙碌已經讓他滿身憔悴疲累。

“二哥，可否給我一份名單。”戚隐橫支着腦袋，問得随意自然，仿佛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戚蘊橫原本微微閉上的眼睛立馬睜開，一把抓住了戚隐橫的胳膊，“小五，你萬不可參與到這件事中！”

戚隐橫坐直身體笑了笑，早就想好的托詞張口而出，“二哥你放心吧，我就是想看看名單上都有誰，你也知道我那些朋友亂七八糟的，我也得規避一下不是？”

戚蘊橫不太相信弟弟的說法，但還是擔心戚隐橫說的萬一是真的，真要是和那些名單上的人扯上關系就不好了，最後還是妥協給了戚隐橫一份他們調查的名單，又再次慎重囑咐，“小五，你千萬不能參與，這份名單你看看也就罷了。”

“放心吧。”戚隐橫滿口答應，“二哥快去休息吧，我看你都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戚隐橫拿着名單回到書房，合蕙在戚隐橫身後将房門關上，戚隐橫翻開這份長達三尺的名單，上面的每一個名字後面都詳細列盡了其所做之事，所犯之罪。

戚隐橫數了數，總共有八十七人，在洛陵城中供職的有二十二人，散落在各府為奴為婢的有三十四人，其餘則是隐藏在百姓之中。其中，四品以上官員竟然都有七人。

這些人，會和鬼面人有關系嗎？

戚隐橫的指尖一下一下點在最前面的人名上，腦海中又浮現出營群之前帶回來的鬼面具。

之前的線索斷在西陵，戚隐橫本以為那些人可能是西陵人，可後面見到都成濟的第一面，戚隐橫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都成濟第一面時他脫口而出的那句“好久不見”，就好像在挑釁，明明白白地告訴戚隐橫那些鬼面人就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