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枯發中年喪妻,對這唯一的兒子很是疼愛,雖教他學武以自保,卻無意令他涉入江湖。因此,聽兒子說相中了一個平民女子,花枯發一口答應,樂見其成。
不想,花晴洲的戀愛,才剛剛開始,就已結束。
聽花晴洲說了來龍去脈,花枯發當即答應,并說:“這樣殺人害命、擄掠民女的缺德事,便是不認識,我也要插一手。”傳話要發夢二黨上下幫忙尋蹤覓迹。
方夏借着花枯發之力,看到了韓家三人的屍首。
韓大娘和韓小弟均是叫人捏碎了喉骨。
韓老爹的右臂和胸口都軟綿綿的,顯然是骨頭連帶髒腑一起碎了。
觀其傷處,像個腳印。
旁邊陪同的衙役說:“韓老爹以前在道上混過,會幾招拳腳功夫。”
也就是說,韓老爹伸臂格擋,但兇手武功太高,一腳把他的手臂和内髒都踢碎了。
此外,現場連家具桌椅都沒怎麼弄亂。
隻從武功上分辨,開封城裡有此内力的高手雖不至于多如牛毛,但少說有上百之數。
一時之間,也難查出究竟。
方夏回到名利圈時,韓家的案子也傳了過來。
大堂裡議論紛紛。
“依我說,不是一個人做的,王家那事下了迷香,采花賊是怕自己武功不夠高,才迷暈王家人以便行事,韓家這事,那顯然是個高手。”
“我看也是,一個當即就下了手,一個把人擄回去,路數都不一樣。”
“那你的意思是,開封城裡一下子出了兩個采花賊,一前一後輪着犯案?”
“我看啊,說不定兇手故意換了作案手法,反其道而行之嘛。”
方夏沒有再聽,徑直上了樓。
次日,恰好是端午,方夏出門時,魚天涼塞了個香包過來:“拿着吧,艾葉雄黃裡面都有了。”方夏待要推辭,魚天涼道:“我去畫金繡莊買了一打,人人有份。”
魚頭魚尾果真一人舉了一個香包朝着他們笑,觀其花紋造型,這三個香包真是一模一樣。方夏不再推讓,向魚天涼道過謝便走了。
方夏有意去春明巷、白瓦巷打探消息,在苦痛巷附近的集市未做停留就想離開,沒走兩步,背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糖葫蘆等一等,等一等。”
方夏聞聲回頭,追來的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頭上挽着雙髻,明眸皓齒,嬌俏可喜,她喘着氣說:“我要兩串糖葫蘆。”
方夏例行公事地收錢交貨,少女忽然問:“怎麼昨天沒見你去瓦子巷?”
方夏答道:“我不常去那邊。”暗自疑惑:好像沒見過她呀。
少女雙頰帶着紅暈,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你上次去,還送了我弟弟一支糖葫蘆。”
方夏有時急着回去,有時生意不好,都會将剩下的糖葫蘆送給街頭眼巴巴的可憐孩子,但是這少女穿着羅衫,家境不會太差,她的弟弟怎麼會吃不起糖葫蘆,隻好說:“姑娘許是認錯人了吧。”
少女有些失望:“你不記得了?”
方夏搪塞道:“我們做小生意的,走街串巷,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實在……抱歉。”唱了個喏,轉身走了。
少女大失所望,連手上的糖葫蘆都沒那麼甜了,慢慢低下頭去,卻發現一個香包掉在那裡。她伸手撿起來一看,香包的布料及繡工都十分普通,不過端午節應個景而已,暗自道:原來他已有了送他香包的人。不對,這像是繡莊裡大批量做來賣的,莫非他自己買的?
少女情懷總是詩,她在那裡站了許久,終于将香包塞進了自己袖子裡。
方夏離開痛苦巷集市,就在春明巷、白瓦巷附近轉來轉去,奈何晃了大半天,也沒找到蛛絲馬迹。等她回了名利圈,倒是遇到丁小衫着人送信,捎來了趙畫四的地址愛好。
趙畫四生平,唯好丹青。
方夏從不拖延,當晚趁着夜色就去拜訪。恰好她今天穿的是件深藍近黑的衣服,夜裡毫不顯眼,索性沒有換成黑衣,徑直走了。
趙畫四的書房裡亮着燈。
方夏從窗縫往裡望去,隻見桌上散亂着幾張塗抹了數筆的畫紙,玉雕的鎮紙撂在桌角,畫筆斜在筆架上,連墨汁都未清洗,顯然主人離開的時候極為匆忙。
書房裡本應無人,角落處卻傳來一個時斷時續的呼吸聲。
莫非趙畫四察覺到有人造訪,躲在暗處裡準備偷襲?
方夏推開窗戶,跳了進去。她不在乎趙畫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什麼藥她都能接的下來。
等方夏真的進了書房,四顧一看,不自覺地就驟然睜大了眼,連瞳孔都有些放大。
哪怕趙畫四在書房裡跳脫衣舞,都不能讓她失态至此。
可這比趙畫四跳脫衣舞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