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白塔的路上，沒有人說話。

也許，每個人都在斟酌，面對這樣尴尬的場面，應該說什麼話。

到了門口，蘇夢枕站住了腳，他從來沒處理過兒女情長之事，索性坦誠地向王小石說：“白老二說的話，都是無稽之談，你和方夏的事，我都知道。你先送方總管回去，明天我們再好好談談。”

王小石偷偷瞄了方夏一眼，見她沒有反駁，笑道：“夜深露重，大哥你早點休息。”

方夏坦然自若，一如往日：“蘇公子，你晚上的藥還沒喝，别忘了。我跟王小石先告辭了。”

蘇夢枕揮了揮手，看着王小石和方夏并肩遠去，方轉向楊無邪：“無邪，不如我認方總管做義妹，也免得人說閑話。”

他一邊說，一邊走進了書房。

楊無邪遲疑道：“公子若是認了方總管做義妹，豈非她也成了王樓主的義妹，隻怕王樓主……”王小石對方夏，可絕不是兄妹之情。

蘇夢枕也覺不妥，就此作罷。

楊無邪躊躇道：“公子，依我看，小石頭隻怕是落花有意，又要空自多情了呢。”他一心為蘇夢枕打算，方與方夏合力逼走了白愁飛，但是今晚的事，讓他驟然發現，方夏在風雨樓的影響力，已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

沒有方夏的支持，白愁飛休想登上樓主之位。同理而論，如果哪一天，方夏不再支持蘇夢枕，蘇夢枕是否也會坐不穩樓主之位？

不，不會的，她和蘇公子志同道合，都是為了收複中原。

但是今晚白愁飛的無中生有，令他想到一個可能，有時候，夫妻本就是最可靠的聯盟，方夏若是成了樓主夫人，金風細雨樓必定穩若金湯。再者，蘇夢枕年将而立，也該成家了，後繼有人，才能安穩人心。他心中雖如此想，有如此盼，但他卻不敢、也不能說出口。

蘇夢枕有些驚訝：“無邪，什麼時候你對這個感興趣了？”

楊無邪道：“昔日權力幫總管柳随風暗戀幫主夫人趙師容，引起幫主李沉舟猜忌，假死試探，權力幫内耗而緻敗亡，白愁飛如此挑撥，莫非想重演舊事？”

蘇夢枕叱道：“可笑。”

沃夫子端了藥過來，順口接道：“我倒覺得白愁飛萬般不對，有一句話說對了。若是方總管做了樓主夫人，我們兄弟是一千個一萬個歡喜。”

蘇夢枕沉下臉道：“住口，此話不得再提。朋友妻，不可戲。”

沃夫子咕哝道：“還沒嫁人……”蘇夢枕目光一掃，他連忙閉上了嘴。

這注定了是一個難眠之夜。

夜深人靜時，蘇夢枕毫無睡意，望着窗外的星星，突然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雷純了。自從方夏加入風雨樓，他似乎就很少想起那個倩影。

美麗的夢注定會破碎。

志同道合的知己，同心協力的默契，才像是靈魂渴望的伴侶。

蘇夢枕隻覺胸口又痛了起來，不由捂住嘴，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