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自無二話,滿口答應。他向來随和可親,便是雷滾滿心戒備,久而久之也卸了心防,有蘇夢枕方夏唱黑臉,王小石唱紅臉,軟硬兼施之下,雷滾老老實實呆在别院不敢妄動,連鼎鼎大名的雲霧山莊也避而遠之,生怕惹出誤會。
無情身為名捕,事務繁忙,為了給他盡可能多的時間放在騰騰騰的研發上,方夏特意請示了蘇夢枕,要求金風細雨樓下屬各分舵及所有子弟在能力範圍内為六扇門提供方便,盡量減少無情出京辦案的時間。
方夏安排後勤保障的同時,也盡力回憶當初學過的物理和化學知識,以便孫青霞和無情開拓思路。她把精力投入到騰騰騰上面,生意上的事情幾乎全部交給了朱小腰,好在蕭規曹随,暫無新事。
時間倏忽來到了夏天,雲霧山莊後院裡的那株梧桐已變得郁郁蔥蔥,曾傷在騰騰騰下的枝幹結了疤,像是大小不一的怪異的眼睛,正在注視着遙不可知的未來。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下午,無情惦記着改版的騰騰騰預計今天裝配完畢,忙完公務吃過午飯就趕去雲霧山莊試槍。
無情原本為了避嫌,都是孤身前往,隻是改造騰騰騰涉及結構設計、零件打磨、圖紙描畫等諸多事務,絕非兩三個人便可面面俱到,自然隻有四處找幫手。他的劍僮常常在他打造暗器時從旁協助,順其自然地跟了過來當助手,這次試槍,他便帶上了陳日月和葉告。
一路上,陳日月說個不停:“公子,你帶回來的話本《炎黃》上寫的那些槍,尤其是那個什麼加特林,我覺得和騰騰騰就挺像的,要是真的造出來了,我們一人一把加特林,就是九幽老怪複生,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葉告嘲笑道:“你就看到了加特林麼?我覺得坦克厲害多了,那才是沸湯沃雪所向披靡。”
陳日月大是不服:“要說厲害,那肯定還是原子彈厲害,倭寇喊着浴血死戰,結果挨了兩枚就投降了。”
葉告不由感歎:“可恨還是倭寇最可恨,你說我們在京城也見過幾個倭人,動不動就鞠躬道歉,看着還算謹小慎微,怎麼一朝得勢喪心病狂。”
陳日夜道:“話本裡不是說了麼,倭寇畏威而不懷德,把他打服了他就老實了……”
兩個人的話頭不由歪到了倭國上面,無情默默聽着,并未出聲提點,好似他們讨論的不是一個故事。不知為什麼,他讀這個話本時,總覺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在看一個故事,而是在看一段曆史,他對那段曆史的苦難與血淚感同身受,他為字裡行間那不滅的民族大義心潮澎湃,他敬仰也欽佩着那一個個為了救亡圖強奮不顧身的身影。他也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方夏總是殷殷勸說,想讓他不再做個救人追兇的捕快,轉而投入物理上來。
目前隻有儒家經學才是大道,工匠之業隻是技,小道,可是當技可以改天換地,碾碎擋在面前的所有阻礙的時候,技就成了大道。
畢竟,“真理隻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大炮……
《炎黃》中的大炮,攻城略地無堅不摧,與步槍、加特林機關槍都是至關緊要決勝定死的武器要害,方夏如今糾集了這麼多人研究騰騰騰,難道就從來沒有對大炮動過心念嗎?
無情回想起了一些在雲霧山莊見到的蛛絲墨迹,暗暗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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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夏和孫青霞早就等在了後院,無情一到就帶着他往後面的空地走去。
那裡早就等了許多人,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桌子上一字排開放了十二把槍,用作槍柄的核桃木上以顔料寫着甲一、甲二、乙一、乙二等字樣,十分顯眼。旁邊等着十二個人,胸口挂了個與火槍字樣雷同的布條,他們排成一行,顯見得其年歲身形均是差相仿佛。
十丈外擺着十二個靶子,另有許多靶子堆放在不遠處,十來個人守在槍靶邊。
朱小腰和顔鶴發面前各擺了紙筆,還有幾張顔色不同的小旗。
無情在往常試槍的地方停了下來,方夏微一環顧,向朱小腰點了點頭:“開始。”
朱小腰颔首,拿起紅旗一揮,喝道:“一組聽令。”
那十二人齊聲答應,當即左轉變列,按着次序,一人拿起一把槍走了過來,直到隊首之人對準左側第一個槍靶才停了下來,随後所有人往右一轉,均是擡槍上膛,擺好了準備姿勢。
無情眼力驚人,當下就發覺這些人拿的槍支均與胸口布條編号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