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母親歎了口氣，問道：“為何不躲？”

“對不起，母親……我錯了……”江意晚這才哭了出來，“我不小心打碎了母親的硯台，害怕您看到了又會傷心，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才躲起來的……對不起……”

“你是……怕我傷心才躲起來的？”虞晚英看向她手中碎裂的硯台，身子一抖，忽然将她緊緊擁入懷中，“傻孩子，是母親錯了。母親不該胡亂責怪你。可是晚晚，硯台碎了，便碎了吧，你要知道，你若是不見了，我便是連心都要碎了。”

江意晚擡起手拭去虞晚英眼角的淚痕：“母親不哭……您是不是今日見到父親又難過了？若是父親天天都讓母親這般傷心，倒還不如不要再見面好了。”

“傻孩子……”虞晚英被她的童言無忌一時逗樂了，笑着笑着，眼神卻逐漸變得苦澀起來，“難過，也是沒有辦法的。但凡有權有勢的男人哪個沒有三妻四妾？相比之下，你父親隻給你納了一個姨娘，已經算好的了。這個世道，女子的命運由不得自己選擇……”

“那我以後便不嫁人了！大不了沿街讨飯，總是能養活自己的，何苦要依靠男人！”江意晚皺着眉打斷道，“就算要嫁，我也甯願嫁給一個凡夫俗子，總之我才不要和别人分丈夫！”

虞晚英怔了怔，又笑着将她再度摟進懷裡，拍了拍她的背：“好好好，我們晚晚呀，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一心人。”

母親的生辰最後是如何渡過的，她現在已記不清了。無論好壞，記憶似乎總會随着時間流逝而變得黯淡——母親離世不過才第十一年，她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看不清記憶裡虞晚英的臉了。

暮色自身後虛掩着的門縫映照至她的側臉，江意晚不自覺扯開唇角苦笑。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早已失去了過去的那份心氣，别說靠自己，就連想要嫁給誰，都無法自己決定。

打斷她思緒的是大缸重新充滿活力的聲音：“宿主宿主，大缸我蘇醒啦！怎麼樣，現在是什麼情況？你這回嫁給誰了呀？”

“還是小季将軍。”江意晚說道。

大缸倒是歡呼出聲：“太好啦！别怪我有偏見哦，我之前就覺得那個叫什麼謝雲停的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但是，人品很惡劣啊。小季将軍就不一樣啦，妥妥的大好人一個呀！至于那窮書生，還是交給江念歡去應付吧。”

“她應付不了。”江意晚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害，宿主你也太小瞧你那個庶妹了，她的本事可是大大滴，應付一個謝雲停還是綽綽有餘……”

沒等大缸說完，江意晚繼續說道：“她要和我一起嫁進将軍府。”

“啊？？？”大缸發出一聲刺耳的驚呼。

“……你吵到我了。”江意晚無語地捂住了耳朵，可那道聲音卻是直接在她顱内炸響，“下次不要突然這麼大聲說話。”

若大缸有實體，現在想必已經被人打了，但很幸運，它沒有。因此它隻是默默調小音量：“好的好的，對不起宿主，我下次一定注意。诶？宿主你現在是在你母親的房間嗎？”

江意晚微微颔首：“對。我也很多年沒有來過了。”

“真奇怪……一到這個房間我就好像有什麼特殊的感應……”大缸嘟嘟囔囔着，“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隐藏劇情被我漏了……”

“哦？漏了什麼？”江意晚好奇道。

“呃……想不起來了。”大缸尴尬一笑，“宿主你也知道，這個，我的功能不是很完善，有時候可能會存在這種小小的瑕疵哈哈哈。不過宿主你不用擔心，你看最近我不是老是消失嘛，那是因為我在進行系統更新。隻要我不斷更新升級，總有一日會成長為完全體的哈哈哈哈哈……”

又來了——江意晚鮮少向大缸提問，就是因為她知道大部分時間對方都答不上來，哪怕是好不容易回答了，通常也是答非所問，說一大堆這類她完全聽不懂的話。

正當她準備無視大缸走出房門時，她聽見對方适時地補充了一句：“總之，好像這個隐藏劇情和你母親的死有關。”

“你說什麼？”江意晚瞳孔放大，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