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晚小姐?意晚小姐?醒醒,該喝藥啦。聽大夫的話,喝完藥再接着好好睡啊!”
身子在被人不輕不重地搖晃着,叽叽喳喳的聲音在耳邊盤旋,萬分嘈雜之中,江意晚終于睜開了雙眼。腦袋嗡嗡作響,眼眶卻莫名有些濕潤,她似乎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可夢醒時分,竟是全然不記得細節。
江意晚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處極為陌生的房間,屋内極盡簡潔,桌椅床櫃皆由烏深的檀木制成,瞧着毫無生氣,偏偏床上的被褥是純淨的杏白又綴着些她身上醒目的正紅色。順着手腕衣袖往上看,她發現自己更是穿着一套從未見過的精緻寝衣……是誰替她換了衣服?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想着昨夜的畫面——昨夜,她似乎在江念歡院外等待了許久,雨一直未停,她等得幾乎麻木……直到最後,她好像終于見到了季将離……
對了……季将離!
還沒等她徹底反應過來,身旁的人便是迫不及待地将她扶坐了起來。
“喲,意晚小姐,你醒啦!”李行風笑眯眯地端來一碗藥湯,舉着湯匙就要往她嘴裡喂,“來,乖。張嘴,喝藥。”
李行風……果然是他。她就知道,除了這家夥,還有誰能想得出把人搖醒喝藥再讓人接着睡的這等邪門治病方法?
“不必,我自己來。”江意晚接過藥碗,淺淺嘗了一口,發現并沒有想象中的苦澀,便是幹脆地一飲而盡。李行風此人雖性子漂浮,所配之藥卻是确為上品。無論是味道還是氣息總是遠勝于尋常醫師,即便她偷研醫術多年,也始終無法分辨他使用的是哪幾味藥材。
眼見江意晚乖乖飲盡,李行風滿意地笑着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意晚小姐,你知道嗎?我到的時候,你燒得可厲害了,差點就一命嗚呼!好在本神醫及時出手,妙手回春。你放心,喝了我的藥,再在床上躺兩天,保管你藥到病除,馬上又能活蹦亂跳的。”
“多謝李大夫。”江意晚沖他客套一笑,便是轉頭向門外喊道,“小三,你在嗎?”
“來了來了!”小三似乎一直守在門外,一聽見江意晚的呼喚,便是興高采烈地探了探頭,又踏入屋内,“大少奶奶您醒了!太好了,昨夜可真是吓死我了……”
“饒你費心了。”江意晚感激地沖他笑笑,終于把話題移回正事,“将軍去哪裡了?”
“将軍去軍營了。”小三解釋道,“說來也怪,将軍一早便将我喊來,問我是否認識一位燕兒。我便順勢将燕兒姑娘之事同将軍細細說了一遍。大少奶奶您放心,将軍既已知曉,定會替您找到燕兒的下落。”
“我放心不了。”江意晚倒是搖了搖頭,“我求他,原本便是想讓他帶我一同入營。他并不識得燕兒,如何能順利找到?看來我還是得親自去一趟。”
“不行不行!大少奶奶,您現在還病着呢,還是好好休息!”眼看江意晚試圖下床,小三連忙攔住阻止,“燕兒姑娘的特征我都已經同将軍轉述過了,将軍一定能幫您找着的。”
“不,小三,你别攔我,我一定要去!”江意晚眉心一皺,燕兒失蹤,本就是她的過失,哪有全盤将希望寄托到他人身上的道理。
小三一時隻得連連擺手:“不行!身體重要,大少奶奶,您還是别去了!”
“哈哈哈哈……”目睹二人推推搡搡的李行風并未出言阻止,反而是立在一旁陡然大笑。
江意晚被他的笑聲震得都有些頭暈,隻得轉過頭不解地望着他:“李大夫,你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是在笑,我還是太自以為是了。我呀,原本以為你們夫妻不和,沒想到倒是我完全想錯了。”李行風仍是嬉皮笑臉,“意晚小姐,你有所不知,你那夫君天還沒亮就請我到府裡為你診脈,對你可真謂是情深義重,用心至極。反正你這身子,現在也動彈不得。我看呐,你還是乖乖躺在床上休息,等你夫君替你把人尋回來吧。”
“我這是……怎麼了……”身體逐漸脫力,江意晚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她自覺不對勁,卻也隻能強撐着問道,“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藥?”
“你發燒了,自然就得喝退燒藥啦。”李行風笑道,“隻不過呀,你夫君一早就料到你會鬧着要跟着去,所以命我在給你開的退燒藥中又加了一味安神藥。好了好了,意晚小姐,那碗藥你方才已然飲盡了,此刻應當要起效了吧?”
小三也及時補刀道:“大少奶奶,您就好好休息,交給将軍解決吧。”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意識消失前,她心裡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
下次再見面,她絕對饒不了這個隻會灌她喝安神藥的李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