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見兩人運起輕功,落于光潔锃亮的擂台。
男的身高八尺有餘,整個人透着股陰沉病氣,是崔嵬。
在他身邊,是身穿暴露玄黑暗金紋袍裙,妖裡妖氣的女子。
她嘴唇鮮紅,還用绯色胭脂點染了眼尾,整個人籠罩在一種妖娆媚氣之中。
“林疏月!”
原來此人正是失蹤許久的林疏月!
同盟會對她的追殺令還是溫景恪拼命攔下的,熟料,她一亮相,就宛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溫景恪臉上!
溫景恪臉上姹紫嫣紅,很是好看,比真被人扇十幾個耳光還精彩。
新任“魔教妖女”林疏月倒是冷靜,大大方方任人觀賞,周身清淨朝溫景恪一笑。
崔嵬則将提了半天的新鮮而血淋淋的人頭抛上觀景台。
“雲棧來了,送給你們!”
衆人不敢置信,七嘴八舌驚呼起來。
“雲山主!”
“什麼,這不可能!”
.......
沸反盈天。
每個曆史時代都差不多,世家大族性命一個價錢,平民百姓性命一個價錢,卑賤之人性命又一個價錢。
當初柳卓文身份卑微,命如草芥,險些讓雲氏随手處理了,今朝雲山主頭顱滾上觀景台,正落在一盆常青樹面前,以殘缺草芥之态,仰望并不參天的綠樹,焉能說不是因果循環?
崔嵬是個将斥罵當成贊美的人物,緻謝似的揚起雙手,笑得鬼氣森森。
事已至此。
抽刀的抽刀,拔劍的拔劍,将兩個膽大妄為的魔教妖人團團圍住。
方才雲棧“一露頭”,雲氏大小姐雲青青一劍劈來,已經被崔嵬震暈了,衆人恍然間覺得數日不見,崔嵬武功似乎又高了。
好在反派智商有限,有膽無謀,隻憑兩人就敢悍猛闖進正道包圍圈,縱使單挑不及,同盟會還可以群毆。
崔嵬不知什麼吃的怪物,不止長個子,還長内力,幾日不見,蘇幽面對他更加吃力。
這家夥田忌賽馬似的,還把同盟會最高戰力留給林疏月,打得同盟會幾位司事長老撲了蛾子似的亂飛。
武林高手比拼不以人多取勝,是以台下人心急如焚也隻能幹看着,隔空默默提供信仰支持。
崔嵬一掌将蘇幽掀翻,杏林世家蘇谷主猛吐一口鮮血,旁邊顧赫明“金錯”出鞘,緊忙頂上。
刀光劍影交錯,兵戈相擊不停。
林疏月和溫景恪都沒有拔劍。
林疏月看着對面臉色蒼白的男人,偏了偏頭:“溫尊長現在應該很後悔自己心慈手軟,恨死我了吧?”
“......你有你的苦衷,錯本在我。”溫景恪面色頹然:“縱容魔教生事,溫某萬死難辭其咎。”
蘇幽終于理解了甯之築的心情,吐血間隙緊忙插嘴:“别,别死。溫司事還是快将功贖罪吧,雲山主已死,你再死了,同盟會馬上就可以到地下團聚了。”
崔嵬打得盡興,不管溫景恪,一掌揮向蘇幽,還不忘踹一腳飛顧赫殷,幾人瞬間又打成一團。
林疏月眼裡隻有溫景恪,當其他人都是空氣,聞言哈哈大笑:“苦衷?我沒有,是你一直瞎了眼。天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濫好人?對滅門仇人的女兒,心慈手軟,照顧百般周到,比自己報仇複門還熱心,暗地裡甚至還想幫我找滅門的仇人......你知道為什麼一直找不到嗎?因為都是我殺的呀!你殺我父親的時候,蓋着我的腦袋的衣服被我用來擋着血,我鎖了門,下了藥,将他們一個個都殺了。你恨不恨?你心慈手軟培養出來的是殺人兇手!我從小就是壞種,我院子裡的小動物從來沒有能活過一時半刻的,小孩子都不和我玩兒,雲棧、雲藝、楚若霆……還有封均,你是不是找不到他了?你讓他幫忙照顧仇人之女,卻害他喪命在我手上。他們都是我殺的,你後不後悔?讓我想想我還幹了什麼壞事……溫尊長,上次的滋味不錯吧?”
她眼神熱切,輕蔑又譏諷,緊緊盯着溫景恪的每一個反應。
饒是甯之築跟溫景恪許久,知道林疏月早年凄慘導緻心理扭曲,也快聽不下去了。
崔嵬見縫插針補了一句:“不好意思,雲棧是我殺的,一顆腦袋兩個用法,我隻是借你用用而已。”
“啊!”雲霄繼其妹之後,也撲上來劈砍崔嵬。
不出意外,崔嵬的話林疏月還是聽不見的,她看着溫景恪的表情逐漸奇怪起來:“你不恨我?真奇怪,你該不會喜歡我吧?天,我是魔教妖女,是我毀了你的報仇複門大業,你真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多可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疏月笑的開懷。
溫景恪沒有笑,也沒有拔劍:“沒什麼可笑的,我沒有放棄複門,而且有些事也不是你的錯。”
他話音很輕,像是出于本心,又難得迷亂空茫。
顧赫明暴喝一聲:“爾等魔教宵小究竟要做什麼?為何如此歹毒,取雲山主性命不夠,還要這般折辱與他?!”
他對面的崔嵬比他輕松許多,回話時還有餘力聳肩:“我們老教主要的他項上人頭,要不雲老頭細皮嫩肉的,我也不舍得殺他。你這麼好奇不如親自問問我們老教主?”
衆所周知,老教主高長生前不久剛剛駕鶴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