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大部分菜由光祿寺提供，少部分出自皇帝的小廚房，除了以往的菜品，這次加了新甜點，各種各樣的小蛋糕。

禦馬監的王公公和黎清外出辦事，趕不回來。

左右空着位置，皇帝對溫淮言觀感不錯，大手一揮讓他也去了，溫淮言左邊是蘇喜，右邊是李公公，對面是皇帝愛甥裴珏，眼前是一桌子醬。

他絕望閉眼。

“小溫子。”

李公公故意不叫他名：“為何閉目，可是對這菜飯不滿意？”

“沒有。”

溫淮言假模假樣，抹掉眼裡不存在的淚花：“小人是感動的。”

“那就多吃點。”

李公公緻命一夾，夾了一筷子混着醬汁的肉：“不然咱家還以為你對光祿寺各位大人，和對皇帝的禦膳不滿意。”

老登。

真會上升高度。

溫淮言回敬一筷子：“您也是。”

李公公眼眸一眯。

倆人同時出筷，在餐桌上無聲打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碗裡堆起高高一疊，顫顫巍巍的，溫淮言把面前的最後一片肉放到李公公碗裡，嘴角上揚。

他赢了。

“幼稚。”

蘇喜小聲咒罵。

倆弱智，還玩起來了。

誰罵他。

溫淮言“嗖”的一下回頭，笑着從自己碗裡夾了一塊肉出去：“師傅也吃。”

蘇喜：“今天是歲日。”

他冷笑：“别逼我在最開心的日子罵你。”

溫淮言：“……哦。”

他默默收回筷子。

皇帝的賀詞終于到達了尾聲，寬厚的鐘聲從遠處響起，溫淮言迎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年，他雙手卧攏，閉目，嘴唇微動。

李公公：“你嘟囔什麼呢？”

“許願。”

溫淮言掀起眼皮。

“許的什麼願望。”

溫淮言搖頭：“說出來就不靈了。”

李公公悻悻扭頭。

蘇喜離溫淮言近，聽清了少年的喃喃自語，他虔誠許願——“新的一年，我希望李公公，黎清，立馬暴斃。”

蘇喜：“大喜日子，許這個好嗎？”

溫淮言驚訝蘇喜耳朵聰穎：“當然，紅紅火火開局怎麼不好。”

蘇喜豎起大拇指。

這倆人真倒黴，惹到這個瘟神。

溫淮言笑眯眯：“師傅，您不會背着我，偷偷摸摸告狀吧。”

小心連你一起詛咒。

當然，他也挺倒黴的。

蘇喜：“滾。”

溫淮言聳肩，埋頭苦吃，菜又鹹又幹，他連着灌了好幾次水，憋不住，跟皇帝說了一聲，急不可耐的往廁所去。

李公公收筷，對着身後的内侍使了個眼神。

“蘇公公。”

李公公停下筷子，臉上滿是笑容：“可惜黎清近日不在。”

不然哪輪得到他出手。

蘇喜沒表情。

李公公歎息：“這次宮宴，全程由您操辦，我沒插手一次。”

這是個撈油水的好機會，讓給蘇喜了。

蘇喜：“我們不是一類人。”

“我和黎清也不是一類人。”

李公公微笑：“黎大人心高氣傲，自覺和我們這些閹人不是一等，我不一樣，我是從泥裡爬出來的，我自然知道，這些低賤的人……”

有多大韌性。

“我不會讓自己得罪的過人好好活着，有機會爬起來報複我。”

李公公松開掌心：“下次秋獵……”

“不需要。”

蘇喜閉眼：“我和溫淮言也不是一路人。”

“那咱家就放心了。”

李公公笑道：“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