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果然沒讓他失望。
片刻後,他眼皮顫抖,幽幽轉醒,正對上溫淮言含着笑意的臉龐。
“啊!”
李公公一聲尖叫,又昏了過去。
還沒準備開演的溫淮言:“……”
真膽小。
他撇嘴,繼續耐心等待,不知過了多久,李公公才再次醒來,這次溫淮言有了經驗,離他遠遠的,李公公眼皮使勁顫動,腦子一團漿糊,發懵。
“咱家好像做了個噩夢。”
李公公長長歎息,劫後餘生。
溫淮言:“可能不是噩夢。”
“誰!”
李公公爆發出驚人的體力,一躍而起,顫顫巍巍的用手指着溫淮言:“你究竟是人是鬼。”
給個痛快,别折騰他了。
他一把年紀的老骨頭,受不住。
“當然是人。”
溫淮言無辜眨眼:“您看,我有影子。”
真的假的?
李公公狐疑觀察,地面果然有一團模糊的影子,面前的少年膚色細膩光澤,一眼看上去,确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人類。
他怎麼會反應不過來,自己被耍了。
“我昏迷前,好像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李公公頓時眼珠一轉,捂着胸口用力順氣:“那人穿着白衣,臉也塗的跟鬼一樣白,瞧着和你面容好像有五分相似。”
“是嗎?”
溫淮言疑惑:“我剛過來就看見您躺在這裡,睡的安穩,想必您見到的是夢中場景。”
“是做夢,還是有人刻意搞鬼呢。”
李公公暗示:“你可知道,在宮内行巫蠱或者鬼神之術,是什麼罪責。”
“不知道。”
溫淮言誠實搖頭,勾唇:“小的不懂這些,也想問一問公公,在宮中買兇害人是什麼罪。”
“這個……”
差點忘了,是他先害溫淮言。
李公公失語,迅速改口:“想來那白衣人影确是夢中之景,我睡的太沉,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公公,想不到您在睡夢中,都忘不了我,夢到的人都和我相似。”
這是何等的情深義重。
溫淮言大為感動,他用力握住李公公粗糙的手,深情款款:“真不枉我一向敬重您,今日,我願與您生死與共!”
——舉報我吧。
你要是敢舉報,我們就玉石俱焚,兩敗俱傷。
這個厚臉皮的混蛋。
誰跟你情深義重,同生共死。
李公公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冷笑着甩開溫淮言的手,咬牙切齒:“好了,别在此繼續耽擱浪費時間,想來宮宴也快結束,要是皇帝看不到我們,可就不好了。”
和好,先暫時和好,到此為止。
“好吧。”
溫淮言接收到李公公信号,失落收手,跟他互相攙扶往回走,倆人面上一片和煦,内心互相厭惡,巴不得對方早些去死。
走着走着,溫淮言忽然感慨:“我覺得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軟。”
李公公:“?”
他驚悚扭頭——你在說什麼鬼話。
真心軟就不會這麼折騰他一個老頭了。
“比如方才。”
溫淮言比比劃劃:“我明明可以丢下您不管,還是見不得這天寒地凍的,您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地上,跑過去喊醒了您,不然……”
他欲言又止,充滿暗示意味的看了眼李公公。
李公公臉皮一抽,懶得和他理論。
溫淮言不是“心軟”饒他一命,是不能讓他死,他和溫淮言不一樣,溫淮言死就死了,無人在意,可李公公身居要職,一定會查的水落石出。
所以他必須死在……皇帝手裡。
溫淮言收斂眼裡的冷意,不管李公公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越說越覺得有道理,仰頭:“我真是個心軟的好人啊。”
神經病。
李公公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