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的小半年,因為聚少離多,陶喜和梁以誠并沒有經曆所謂的熱戀期。
牽手接吻這些情侶間再正常不過的行為在他倆之間還沒有上演,兩人是彼此的初戀,對于戀愛這件事笨拙得很。迄今為止最親密的動作也僅限于梁以誠将陶喜手上的重物接過去時的手指相碰。
陶喜也曾跟楊青溪探讨過她和梁以誠之間的戀愛進度,彼時楊青溪翻了個白眼,“小學雞談戀愛都比你倆這個強度大。”
此時,在一絲尴尬的氛圍中,陶喜迅速縮回手指,借着火鍋蒸騰的熱氣,她撈起筷子夾了一團毛肚和肥牛放進梁以誠的蘸碗,盡量讓自己聲音顯得自然,“禮尚往來。”
從洛舒宴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陶喜低垂下去一刹臉頰泛起的可疑的紅。
洛舒宴要是人形,此時一定會挑挑眉,聲線不解,“這有什麼可臉紅的?”
而同一時間,梁以誠悄悄望了眼陶喜,唇角柔和地牽了牽。
如果現場有第四個人,一定會說此時的陶喜和梁以誠間有一堆粉紅色泡泡。
可作為第三人的洛舒宴,隻覺諷刺。
梁以誠片刻前面對母親的妥協和軟弱讓他此時的“柔情似水”虛僞至極。
飯後收拾完廚房,梁以誠問陶喜,“你最近有寫新歌嗎?”
陶喜:“寫了幾個片段,你要聽嗎?”
梁以誠“嗯”了一聲,“當然想聽。”
陶喜取來吉他和曲譜,翻到新作曲那頁,她穿着寬大的衛衣,随意坐在沙發,頭發亂糟糟垂在肩頭,是再潦草不過的打扮。
可是當她開口,音樂從她身上響起時,就是有種讓人挪不開眼的魔力。
梁以誠對陶喜心動的最初,就是看到她唱歌時眉眼流動的光芒,自由自在,充滿生機。
無論過多久,梁以誠都會因為這樣的陶喜而怦然。
梁以誠作為此間唯一的聽衆,專注看着陶喜。
到了中途,他的手機響了一下。
【兒子,你和介紹的姑娘加上微信了嗎?】
看到屏幕上彈起的消息時,梁以誠表情亂了,他幾乎是慌亂地摁滅手機,像是躲避病毒一般。
他将手機塞回兜裡,有些不安地擡頭,看到陶喜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後,悄悄舒了口氣。
後面的曲子他終究是心亂如麻,再沒能聽進去。
陶喜将新作曲唱完,有些踟蹰地說,“最後這首,你覺得從聽衆角度怎麼樣?”
梁以誠意識到陶喜在對他說話,眼睛聚焦後有幾分淩亂,“挺,挺好的。”
陶喜眼神定定的,“哪裡好?”
梁以誠搓下手指,“很舒服,很治愈。”
陶喜卻默了幾秒,“雖然一首歌一萬個聽衆會有一萬種聽感,但一首重金屬的搖滾歌你竟然覺得很舒服......很治愈?”
梁以誠的表情有些發幹。
陶喜的手敲了下吉他邊兒,發出“噌”的一聲,“我知道了,你加班加到走火入魔了。”她說完,像是要肯定自己的結論一般,“一定是這樣。”
梁以誠垂在身側的手指一松,“最近确實太累。”
陶喜同情地笑了笑。
将吉他和曲譜放好,陶喜去廚房洗了兩個杯子。
她在巴掌大的客廳裡搜索片刻,最後來到一個名為收納實則堆得滿滿當當的镂空立櫃前,她踮起腳尖,去夠放在最上面的茶葉盒。
茶葉盒被洗衣液花露水等各式各樣的東西擋住,并不好拿。
陶喜又實在懶得将外面那些瓶瓶罐罐先收拾下來再拿茶葉,隻好加倍用力擡起手腕。
好不容易摸到茶葉盒,可也隻是摸到,根本握不到手裡。
陶喜的腳落下,有些因為偷懶沒偷成的懊惱。
此時,梁以誠忽而來到她身後,陶喜感覺有一道影子靠近了她,她轉身,正好跟握住茶葉盒的梁以誠對上。
她幾乎是被梁以誠環住,整個人被來自對方的夾雜着洗衣粉的溫暖氣息包圍。
陶喜清晰地看到,梁以誠的喉結滾了一下。
來了來了,電視裡就是這麼演的。
男女主因為一些小機緣四目相對,霎那間天雷勾動地火,啃在一起。
陶喜的心砰了一聲。
跟梁以誠接吻......會是什麼感覺?
梁以誠唇角動了動,眼神有些亂,他僵硬着身體,笨拙地吻了下去。
洛舒宴看着兩人彼此靠近,心想:“關我什麼事。”
他當他的高嶺之花,絕不多事。
可眼前的畫面又的确有些刺眼。
索性不看。
作為一朵花,他隻用将自己的意念收回,便可以将五感全部隔絕。
可在收回意念之前,他還是輕飄飄看了一眼。
刺眼得很。
下一刻,立櫃最頂端的花露水突然掉落。
按照萬有引力,這瓶花露水本該垂直落在陶喜腦袋上。
可如果離得遠一些,便可以看到,花露水竟然在空中水平走了一段距離,然後被卸了力,正正砸中梁以誠的腦袋。
又順着他的腦袋落下,将他的眼鏡砸偏。
“砰!”
花露水落地聲響起。
陶喜回神,看到的便是梁以誠的眼鏡斜挂在臉上的有些滑稽的模樣。
梁以誠急急後退一步,将被砸偏的眼鏡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