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全部都無一例外的。
托起了他。
讓他察覺到,自己似乎在上升。
似乎先前所處的地兒,是全黑的。
慢慢的,自己周圍好像有了微弱的光亮。
那光很弱很弱。
根本不能驅散黑暗,甚至是仿佛和黑暗融為一體。
但存在感又那麼強。
很弱,但存在着。
讓方言舒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身邊有了光,并且被無數隻手托着。
往上。
再往上。
不知不覺得,身邊的光亮好像更強了。
更遠處的地方,甚至是完完全全的一片白,甚至是有些刺眼。
慢慢的,方言舒就覺得自己好像能聽到聲音了。
有人在耳邊竊竊私語。
一開始聽不清是什麼。
慢慢的,隐約聽到有人說:“去吧。”
“幫幫他們。”
“救救他們。”
“你能行。”
方言舒主家能聽清這些話。
他想張嘴,長問問這些聲音究竟是誰,或者說代表了什麼。
忽然又反應過來。
在記憶深處,自己似乎曾經聽到過這些聲音。
耳熟。
忽然,那些聲音和光亮都瞬間消失不見,但方言舒卻沒有緊張。
因為他依舊被托舉着。
*
“苦桃辟邪,又是至親親手雕刻。
今兒個晚上都别歇着,等着看能不能醒。
若是醒了,一切都好。
若是不醒,明兒個一早,直接去京城。”
祠堂裡面燈火通明,不過人卻不多。
村裡看熱鬧的人家早就散了。
因為已經入夜,都回家歇息去了。
畢竟熱鬧得看,但也得好好歇歇,要不然明兒個起不來,怕是幹不了活,到時候得叫人家笑話。
就還剩下族長,和幾位族老。
鐘老頭,還有小鄭大夫。
方啟明一家子。
還有方老大自己。
以及方老二。
“小樹。”
周氏依舊抱着孩子,這會子低頭看了眼,見着孩子沒有醒過來的迹象,就又開始掉眼淚了。
邊上方啟明也湊過來看。
臉色發白。
雙手都在發抖,且還在流血。
方啟明打小念書,幾乎沒怎麼下地幹活,後來一甲進士,就更不用下地幹活了。
這麼些年,日子過得好,平時也就是捏捏筆杆子寫幾個字。
哪裡折騰過這麼硬的苦桃桃核。
鐘老頭說,“至親動手最好,旁人代勞也行。”
既然有個‘最好’,那方啟明便是不會弄,一點一點跟着學,那也咬牙動手。
後面方言舒的三個哥哥,還有兩個姐姐,連帶着周氏,都幫了點忙。
大部分都是方啟明自己弄好。
那苦桃桃核比骨頭還硬,想在上面挖孔簡直是難上加難,更别說還要挖好幾個孔。
等着終于弄好,由着族長從祠堂拿出紅繩,拴着桃核,綁在方言舒手腕上。
剩下的就是等。
入夜。
上半夜過了。
子時一過,那就是下半夜。
村裡有的雞已經開始打鳴了。
再過一個多時辰就天亮了。
周氏一直在哭。
哽咽的出聲,還吸溜鼻子,聲音不好聽,模樣看着也難看。
這會子卻沒有人說什麼。
“再等等。”
鐘老頭拿着煙袋鍋子,重新裝填了旱煙,就着燭火點燃,吧嗒吧嗒的抽。
煙霧分散,真要往方言舒那邊去。
忽然,外面的大門被風吹的哐當哐當響,祠堂正房的門也被吹開。
吱嘎。
風從外面吹來,穿過周氏和方言舒,向着屋裡點燃的油燈和長明燈撲過去。
燈苗搖曳,被風吹的變小,左右搖擺,慢慢趴伏。
方啟明猛的站起來,盯着那些燈看,尤其是長明燈。
“不用擔心。”
鐘老頭抽了口旱煙,放在鞋幫上磕出表面的煙灰,很是淡定的樣子。
“這裡是方家祠堂,方家的小輩在這裡,最是安全不過。”
話音剛落,屋裡的風就停了。
燈苗重新站起來,也不再左右搖擺。
越是接近天亮,衆人就越是清醒。
孩子還是沒動靜。
這又能如何睡着。
外面公雞打鳴越來越頻繁,這代表越是接近天明。
“卯時。”
鐘老頭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