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一欄,清晰地印着兩個字——
周雲。
宿珩的目光在眼前這個形容枯槁的周雲身上停留了幾秒,對比着記憶中照片上那個尚有幾分掙紮和不安的青年,一股強烈的違和感與不适感再次湧上心頭。
是同一個人嗎?
就在這時,宿珩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一個細節。
周雲裸露的脖頸靠近衣領的邊緣處,以及他放在鍵盤上、骨節格外突出的手腕内側,隐約可見幾處淡紅色的、形狀不太規則的印記。
那形狀……不像是普通的抓痕或磕碰留下的淤青。
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反複啃咬、吮吸後留下的,帶着某種病态色澤的痕迹。
宿珩心頭猛地一凜,那股沉悶的壓迫感似乎瞬間找到了更具體、更令人不安的指向。
他隐約間抓住了什麼。
“請問這裡是……”林曉鹿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想問些什麼。
話音未落,旁邊傳來一聲刺耳的“吱呀”輕響。
正對着周雲工位的那扇标着“經理室”,裝着磨砂玻璃的門,毫無預兆地被從内推開。
一個穿着筆挺西裝,手腕上戴着名牌手表,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他約莫四十多歲年紀,保養得相當不錯,臉上挂着程式化的,看似溫和的笑容,但那雙精明的眼睛裡卻透着毫不掩飾的審視與算計。
他的視線飛快地掠過陳奇等人,幾乎沒有停留,最終,如同發現了什麼極有價值的獵物般,牢牢地鎖定在了宿珩身上。
那一瞬間,他眼中迸發出毫不掩飾的驚豔,以及一種……近似于估價和占有的光芒。
“這位……”
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未變,徑直穿過其他人,走到宿珩面前,語氣帶着一種久居上位的、理所當然的權威感。
“你是新來的?很好,看着就機靈,不用面試了,條件很不錯,以後就跟着我吧。”
他的态度自然得仿佛在宣布一件闆上釘釘的小事,全然無視了旁邊陳奇等人錯愕的表情,也無視了宿珩臉上清晰可見的冷淡與疏離。
陳奇張了張嘴,看看中年男人,又看看宿珩,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楚文武和林曉鹿也是面面相觑,完全沒搞懂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肖靳言則是低低啧了一聲。
宿珩連眼皮都未曾擡一下,隻從唇間吐出三個字,清晰而冷淡:“不需要。”
中年男人的笑容在臉上僵硬了一瞬。
他似乎沒想到會得到如此直接的拒絕,胸膛不易察覺地起伏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隻是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容置喙的強勢。
“年輕人,别太沖動。跟着我,對你有好處。”
他甚至擡起手,似乎想以示親近地拍拍宿珩的肩膀,卻被宿珩一個不着痕迹的側身完全避開。
“借用一下衛生間。”
宿珩終于擡眼看向他,語氣依舊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
中年男人顯然對他的不識擡舉感到不悅,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還是維持着表面的風度,擡手朝着走廊深處随意指了指。
“那邊盡頭,自己去。”
“我不認識路。”宿珩的目光平靜地迎上他,補充道,“讓他帶我去。”
他用手指了指從剛才起就一直僵在原地,仿佛被凍住的周雲。
“啊?”
陳奇忍不住低呼,這家夥又搞什麼?
上個廁所還要人帶路?
楚文武和林曉鹿也投來了全然困惑的目光。
周雲更是被吓得渾身一顫,幾乎是立刻慌亂地擺手:“我……我還有工作沒做完……”
中年男人的臉色終于徹底沉了下來,他盯着宿珩,那眼神像是在重新評估這個不聽話,卻又讓他格外感興趣的“新獵物”。
辦公室裡凝滞的空氣,似乎因這無聲的對峙而繃得更緊了。
就在中年男人臉色徹底沉下,目光不善地重新審視宿珩時,肖靳言忽然動了。
他閑散地往前踱了一步,打破僵局,聲音平淡無波:“正好,我也去。”
宿珩側眸看向他,眼底掠過一抹詫異:“你去幹什麼?”
肖靳言對上他審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帶着幾分理所當然的懶散。
“你說呢?”
“當然是和你一起去放水。”
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