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周雲臉上。
“老子以前當健身教練的時候,也有老闆想花錢讓老子陪他!”
陳奇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錢不少!一次夠老子幹大半年的!但老子他媽答應了嗎?!”
“老子直接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那個傻/逼主管還護着客戶,當着所有人的面罵老子,說要開除我!”
“老子怎麼做的?!”
陳奇雙目圓瞪,胸膛劇烈起伏。
“老子反手就把那主管和客戶一人揍了一拳!揍得他們鼻青臉腫,趴地上幾分鐘起不來!然後把工牌摔他倆臉上,直接走人!”
“是,老子丢了工作!還在找新工作的時候渴得要死,在路邊買瓶水就被拉到這個鬼地方!”
陳奇的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但老子他媽站着!沒像你這樣趴着當狗!”
周雲被他揪着衣領,被迫承受着這狂風暴雨般的怒吼。
他看着眼前這個氣得幾乎要爆炸的肌肉男人,眼神裡除了麻木,似乎還多了一絲茫然。
他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
童年時,繼父的暴力隻有恐懼和疼痛。
大學時,室友的偷窺隻有焦慮和躲藏。
工作後,經理的猥亵隻有屈辱和隐忍。
沒有人會這樣憤怒地質問他,沒有人會用自己的經曆來對比他的“忍耐”。
陳奇看着周雲那副死氣沉沉、逆來順受的模樣,心頭的怒火燒得更旺。
他覺得周雲的懦弱簡直是對他自己原則的一種侮辱。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寂靜的走廊裡炸開。
陳奇甩手給了周雲一個耳光,力道之大,讓周雲的頭猛地偏向一邊,嘴角立刻滲出血絲。
林曉鹿和楚文武都驚呆了,下意識想上前阻止,卻被陳奇那副暴怒的樣子吓得不敢動彈。
宿珩依舊站在原地,冷眼旁觀,似乎并不打算幹涉。
陳奇打完一巴掌,似乎還不解氣,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周雲另一邊臉上。
“啪!”
又是一聲脆響。
周雲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兩邊臉頰都印上了清晰的指印。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身體晃了晃,卻沒有像預想中那樣哭喊或者求饒。
他隻是擡起頭,腫脹的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是一種更加深沉的……困惑和茫然。
他看着眼前這個因為憤怒而面目猙獰的男人,看着他因為講述自己經曆而泛紅的眼眶。
童年被虐待的陰影,大學被偷窺的焦慮,職場被侵犯的屈辱……無數個日夜,他都躲在黑暗的角落裡,告訴自己要忍,忍過去就好了。
這是他唯一的生存法則。
可是……真的對嗎?
他從未向任何人傾訴過,也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些。
那些被深埋的、連他自己都快要遺忘的憤怒和不甘,似乎被這兩記響亮的耳光,從麻木的軀殼深處,硬生生抽打了出來。
周雲的嘴唇動了動,血沫從嘴角溢出。
他看着陳奇,用一種幾不可聞,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問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問題。
“我……一直忍着……真的錯了嗎?”
陳奇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他怒極反笑,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
“你說呢?!”
怒吼聲中,陳奇再次揚起了手。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周雲已經高高腫起的臉上。
“老子現在告訴你,你錯了!并且錯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