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藍星宛如一顆被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綠色寶石。廣袤的森林覆蓋了近一半的陸地。從郁郁蔥蔥的熱帶雨林,到四季分明的溫帶闊葉林,再到冷峻巍峨的寒帶針葉林,森林如同綠色巨毯,溫柔地包裹着大地。
每一片森林都是生命的寶庫。高大的喬木直插雲霄,遮天蔽日。陽光透過層層枝葉,灑下斑駁光影。低矮的灌木、蕨類植物在林間肆意生長,争奪有限空間。五彩斑斓的野花星星點點散布其中,為這片綠色世界增添了幾分靈動與俏皮。
那時的物種豐富程度超乎想象,衆多珍稀動物在各自的生态位上繁衍生息。
猛犸象披着厚厚的長毛,在北方的草原和苔原上悠然漫步,巨大的身軀宛如移動的小山丘。劍齒虎隐匿于叢林深處,尖銳的獠牙閃爍着寒光,時刻準備對獵物發起緻命一擊。各種鹿、馬、羚羊在草原上奔騰,鳥兒在天空中自由翺翔,昆蟲在草叢間忙碌穿梭。
海洋裡更是充滿生機,鲸魚、鲨魚、海豚等海洋生物盡情遨遊,珊瑚礁宛如海底的夢幻花園,孕育着無數海洋小生命。整個生态系統處于微妙而和諧的平衡中,沒有人類過度幹預,物種間遵循自然生存法則,生生不息。
又過了幾千年,母星人類第二次踏上藍星。憑借前人發送的信息,他們做了更充分的準備。而且,沒人想着回去,隻盼着人類有朝一日能成為藍星的主宰。
這次,近五萬人按家族分别奔赴藍星的五個地區。第一代人靠藥物維持,壽命可達百歲。但随着人口增多,藥物短缺。起初,人們還堅持向母星發送信号,可後來為了生存,實在無法堅守這個長達千年的任務。
于是,他們順應本性,在藍星上生存繁衍。由于物資和地質不同,找不到維持飛船運作的材料,他們逐漸融入藍星的自然法則,生老病死不過三四十年。
這批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假裝消亡在時間的長河裡,而非說明情況後放棄繼續給母星發信息。就這樣,不到百年,母星再次失去藍星的消息。他們似乎也忘了被放逐的同類。
直到萬年後,他們再次來到藍星。此時,人類已遍布各地,從傳說中的五萬人增長到六七百萬人。藍星人類和他們圖冊裡的差不多,看起來仍是完全的血肉之軀,而母星人類從受孕開始就接受各種改造和幹預。
在這萬年裡,母星發生了無數次沖突與變革。但實際掌控一切的,依舊是那些家族,不過是換湯不換藥。母星所在星系的其他星球,也被他們瓜分殆盡。之後,他們開啟了又一次宇宙探險。這次,他們的到來抓走各地的一批人類與各種物種,帶回了母星。此後,他們又長時間從藍星消失。
距現在五六千年左右,母星人類再次來到藍星。這時,人類部落逐漸舍棄了曾經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因為農業興起,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定居下來,進而形成了更大的部落、城郭和國家。人們砍伐樹木,開墾農田。肥沃的土地被犁铧翻開,播下希望的種子。然而,這也緻使許多動物失去家園。遠處,那條曾經清澈見底的河流,如今因人們建造灌溉溝渠,水流變得緩慢且渾濁。河邊的濕地漸漸幹涸,曾經在那裡栖息的水鳥早已不見蹤影。
圈養的牛羊在被開墾後剩下的草地上肆意啃食,草地不再像從前那般茂盛,裸露的土地在風中揚起陣陣塵土。夜晚,人們躺在帳篷裡,聽着外面呼嘯的風聲,讓人心中隐隐不安。人類對這片土地的改造,會讓藍星的生态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那些曾經熟悉的自然景象,正随着人類的發展逐漸遠去,而新的變化,才剛剛開始。
這次,母星的人類以神靈的姿态降臨藍星。他們幫助藍星人類快速步入我們所說的文明社會,同時大量狩獵妖精和猛禽。這一舉動使得妖精與藍星上的常駐人類徹底決裂,雙方變得水火不容。哪怕是之前關系融洽的人類和妖精,也不得不表面上斷絕來往。
我最後被夢裡一張黝黑、絕望且癫狂的笑臉吸引。我仿佛看到他指尖燃起一團火焰,緊接着,一個星球便四分五裂。我似乎又成了那個有着黝黑臉龐的人,被爆炸産生的氣浪瞬間吹散,消散于世間。我又怕又驚地睜開眼,看到天花闆上貼的星星點點的夜光貼。我努力回想更多,卻無濟于事。
聽着狸子那均勻且略帶節奏的鼾聲,中年貓狸丫溫暖柔軟的身體緊緊貼在我的腳邊。陽台上,小金魚吧嗒嘴的細微聲音清晰傳入我耳中。在這一片靜谧裡,我漸漸回到現實。可“外星人”和“妖精”這兩個奇特的詞,卻像揮之不去的幽靈,始終萦繞在我心頭。
我再也睡不着了,無奈起身喝了點水,又去上了趟廁所。我擺脫了半夢半醒的恍惚狀态,重新躺回床上,努力回想夢裡的情景,渴望想起更多。我緊閉雙眼,集中精神,可一切都無濟于事。思緒像脫缰的野馬,不受控制地開始想再去挖點土回來。我又琢磨起來,種下的西紅柿能不能順利長大呢?用新土種草莓怎麼樣?會不會有不錯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