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那維萊特的僞裝露出破綻。他嘴角輕抿,面露微喜。這一微妙轉變,立馬被在場的兩位“人精”捕獲到。
夏爾、亨利心想:有戲!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默契。然而,很快他們又意識到對方是自己的競争對手。
默契的火花被冰冷的警惕所取代。兩人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寒意,幾乎是同時移開視線,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厭惡與戒備,默認剛剛的默契從未存在過。
夏爾趕緊把目光挪到那維萊特身上,心裡直犯嘀咕:還是最高審判官大人看着順眼啊,英俊、威嚴。
不對,夏爾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怎麼跟亨利那家夥對上眼了?腦子真是進水了,真是越想越鬧心!
當夏爾在顱内天人交戰時,亨利率先開口,聲音不疾不徐,帶着幾分試探:“那維萊特大人,審判表演官的設立不如聽聽民衆的想法,說不定會給大人帶來不一樣的視角。”
還是那番說辭。
那維萊特露出深思的神情,似乎在權衡亨利的話。他輕輕用手杖敲擊地面,眼神掃過在場衆人,最終落在夏爾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反應。
夏爾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意識到亨利已經搶先一步,心中暗罵自己走神,很快調整表情,說:“亨利先生說得有道理。審判表演官的設立關乎民衆的切身利益,聽聽他們的聲音,或許真能為大人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思路。”
那維萊特自知今天這事是過不去,緩緩說道:“民衆的想法确實重要,但這事關系到楓丹未來對審判的定義,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混亂。不過,聽聽他們的聲音也未嘗不可。”
一群貴族心滿意足離開沫芒宮,心道:那維萊特果然是楓丹公正的象征,又不是獨裁的君王。審判表演官設立一事,十之八九能成,畢竟大部分普通民衆就是喜歡看樂子。
這群貴族就差哼着小曲離開沫芒宮,殊不知那維萊特站在辦公室窗邊,朝下看着他們走出沫芒宮大門。
沫芒宮大門外有一個守衛,年紀輕,眼神犀利。他瞥視一眼這群行走的貴族,眼裡是顯而易見的唾棄。
亨利敏銳地察覺到這個侍衛的“不懷好意”,不動聲色地讓家衛擋在自己身前,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侍衛身邊走過。
夏爾可沒像亨利這般小心翼翼,他大步一跨,手指着侍衛的鼻子,問:“你瞅什麼?”
侍衛被夏爾突如其來的質問吓了一跳,臉色微微一變,但他仍擡起頭,氣勢不弱道:“瞅你們這群利益熏心的楓丹蛀蟲。”
亨利停住腳步,回頭望向與夏爾對峙的侍衛,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似乎對侍衛的這番話頗感興趣。
他又看向夏爾,夏爾此人怎麼說呢,是個狡猾的老東西,但他的許多行為,又像一個沒腦子的莽夫。
對此,亨利唯一能想到的描述,大概是一本書中寫道的:見證人類多樣性。
聽完侍衛的話,夏爾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侍衛竟敢如此挑釁。他深吸一口氣,壓抑着怒火,冷聲道:“你這小崽子,嘴巴還挺利索。不過,你可知道你這番話是在跟誰說話?”
年輕侍衛毫不畏懼,目光直視夏爾,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屑:“知道又如何?你們這些所謂的貴族,成天勾心鬥角,為了權力和金錢不擇手段,早就忘了什麼是正義和良知,根本不配待在正義的國度。”
年輕侍衛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預言危機竟沒把你們這群蛀蟲帶走,真是水神的仁慈。”
夏爾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正要發作,卻聽到亨利大笑出聲。
“預言說我們有罪,所有楓丹人都會被溶解在海水中,但是你看啊,水神都被溶解了,可我們還好好的。”
亨利攤了攤手,眼神裡透着自信和嘲諷,“看來,這預言也不過是唬人的玩意兒,我們沒有罪,我們隻是想得到……不,該得的東西拿到了而已,呵呵,你一個小小的侍衛,憑什麼在這兒指手畫腳?”
夏爾在一旁冷笑一聲:“就是,别在這兒裝模作樣了,仇富的家夥。”
年輕侍衛的臉色漲得通紅,他緊握雙拳,似乎在壓抑着怒火。然而,他最終隻是轉身離去,步伐沉重且憤怒。
夏爾拍開身上的灰塵,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态,吵架吵赢的感覺不錯,他笑吟吟走過亨利身邊,權當後者是空氣,一句話未說。
亨利嗤笑一聲,自認為沒必要與一個糟老頭子計較,目光深邃地望向沫芒宮,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突然,亨利透過玻璃窗,看見那維萊特筆直地站在那裡。他的面容因玻璃的反光而模糊,即便如此,亨利仍能感受到那雙深邃的眼睛中透出的嚴肅與威嚴。
剛剛的一切那維萊特大人都聽見了?應該是看見,這麼遠的距離,一般聽不見吧?
此時的亨利心裡異常忐忑,仿佛被上司看見了自己的真面目。
下一秒,那維萊特的視線與亨利對上,亨利心虛地低下頭,逃跑似的離開了沫芒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