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遣年的腳一下接着一下,錘子的屁股上下小幅度搖擺。
不知道在想什麼,連她的靠近,梁遣年都沒察覺。
溫想雲可以制造出聲響,梁遣年才轉頭,“好了,拿走吧。”
梁遣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自己轉了起來,絕對不把工作帶到下班時間的他,居然讓工作占了便宜,還有在看到戒指第一眼就默默開始的盤算,光澤、大小、設計…最後的定定得出了個“劣質品”的名頭。
應該是太長時間沒見,錘子被戲弄了一會兒還往他旁邊貼。
這會兒溫想雲過來,他才強制把這些不應該屬于自己的念頭壓下去。
剛見面時針鋒相對的熟稔過後,溫想雲和梁遣年兩人之間一時無話。
“最近最好不要一個人出門,尤其是天黑之後,”梁遣年突然出聲。
溫想雲不知道梁遣年怎麼突然提到這些,還是點頭應好。
外婆也這樣囑咐過很多次,溫想雲想說憑自己的年齡應該知道這些了,卻莫名想到三番四次和這人的偶遇,十有八九是在晚上,還是一個人,一陣莫名的心虛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嗯,我知道了”,溫想雲鄭重的點點頭,表示有把他的話記到心裡。
反倒是梁遣年看到納罕的溫想雲一本正經的模樣感到些稀奇,鄭重其事囑咐的心思稍稍偏移了些許。
隻是這幅樣貌沒持續多久,狡黠和好奇就冒出頭,梁遣年就聽見溫想雲擡起眼問。
“是發生什麼案子了嗎?”
溫想雲沒指望梁遣年透露什麼機密事要,但還是禁不住好奇,以及心裡說不清的微妙感覺。對上梁遣年橫過來的視線,微微翹起唇角。
眼前人嚴肅的臉好些放松些,聽見梁遣年用帶着無可奈何而不容置喙的語氣警告,“小心身邊的陌生人,就算是認識的人也要有戒心,别别人把你賣了都不知道,好好學你的習,總是小心行事”。
溫想雲知道梁遣年應該把能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
“明白”,溫想雲把左手放到額前,站直,做個緻敬的動作。誰知道,梁遣年一直盯着自己笑,笑得溫想雲心裡毛毛的。
“嗯”,溫想雲聽見了從梁遣年從喉嚨裡發出的氣音從輕啟的薄唇間溢出,左手插兜,懶散的向自己回敬一禮,和自己标準的緻敬比起來,雖然溫想雲看不到自己是一個什麼樣子,但是溫想雲覺得梁遣年這幅懶散樣子更,更迷人?
“年年。”
“想雲。”
兩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一同轉頭看過去,錘子也興奮了汪汪叫了兩聲。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小廣場邊,外婆和沈奶奶兩個人看見兩人,朝兩人打招呼。
“外婆,沈奶奶。”
“奶奶,外…吳奶奶,”溫想雲撇一眼站在旁邊恭敬有禮的青年,“你怎麼跟着我叫外婆”,沖他比口型,别人沒聽見,但站在旁邊的溫想雲聽得很清楚,他第一個字說的事“外”,而不是“吳”。
梁遣年嘴角抽動,“誤會”,是誤會,他也不知道自己搭錯了哪根筋,跟着溫想雲就叫出口了
兩人走近,顧忌着溫想雲手裡牽着的錘子,沈奶奶和外婆也往這邊走,四個人站在小廣場邊上的座椅邊上,看起來沈奶奶和外婆玩的很開心,兩個人臉色紅潤,外套都脫到了一邊。
溫想雲把紙巾遞給兩位老人擦汗,外婆一遍擦汗,一邊悄悄打量起梁遣年。
“外婆”,溫想雲又叫了聲,結果引來的事外婆一記嫌棄的目光,于是幹脆默不作聲站到旁邊看錘子轉圈。
又靠近沈奶奶耳邊,“這是你那位孫子,都長這麼大了”,外婆滿眼贊賞,外婆和沈奶奶熟悉起來的時候知道沈奶奶家有個大溫想雲三四歲的孫子,在警局工作,但是因為神出鬼沒的還從來沒怎麼見過,溫想雲想起,她兩次見到沈對上還是在警局和學校,都是在沈奶奶家以外的地方,又看一眼站在旁邊的人,算下來還不如見到梁遣年的次數多,甚至每次見到沈隊長的時候,梁遣年都在場,這下溫想雲對梁遣年的好奇更勝一分。
沈奶奶擔當起中間介紹人的角色,“我孫子可沒這麼好看,更沒時間出來接我,這是我親戚家的小孩,和沈蓦闌差不多大,叫梁遣年,還在讀書。”
又對着梁遣年,“這是我的好友,也是溫想雲的外婆,叫…”。
“長得真好看,叫吳奶奶就行”,外婆笑着打趣。
“吳奶奶好。”
“诶!”
“你和我們想雲認識?”
“對啊,你和想雲怎麼認識的”,沈奶奶業好奇起來,停下摸錘子手。
誇完人,外婆突然調轉話頭,像是現在才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然後大大方方的打量着梁遣年,毫不掩飾的好奇以及隐藏在眼後的戒備,不是警察孫子,但是和他是朋友,沈奶奶把人誇得天花亂墜。
知人知面不知心,和沈奶奶家相熟是沒錯,但是與梁遣年也是第一次見,不是懷疑沈奶奶的眼光,而是外婆清楚越是外表衣冠楚楚的人,越有可能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就像當初的溫勝安,當初裝的有多像,褪下那層面積的暴行就有多令人無法相信,直至将那副深入骨髓的僞善皮囊剝下、揭開,才看見血肉糜爛的内裡。
外婆一個和梁遣年接觸不會多,隻是外婆始終保持一份警惕,關于自己的孫女。
“我們是…”,溫想雲想出口解釋,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醫院,不行,警局,不行,酒吧,更不行,想來想去,越是回憶才發現,兩人見面的場景都是那麼的不、可、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