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晅晔微笑着應下,還多給了一兩銀子,答謝店家好心提醒。
店家老闆樂呵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收起銀子轉身就催促小二:“趕快給客官們上幾壺熱茶暖暖身子,這天兒還真冷呢。”
衆人落座。
昭甯、圻王、雲翊三人坐在一桌。
雲翊一路上已經看了那把劍數次。
“雲小将軍,這是對我的劍感興趣?”面具下傳來雌雄莫辨的聲音。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秦将軍這把劍應該叫作‘承影’吧。”雲翊試探地問道。
“是。”
昭甯直接爽快回答道,言語中沒有一絲遲疑,仿佛根本不怕雲翊認出她來。
雲翊見她如此爽快,唇角微微勾起,果然是她,說話還是這麼直接。
細心如他,其實早就看出了端倪。
秦妧所帶随行的侍衛共二十人,其中九人,面容黝黑,脖子衣領交界處有明顯的色差,這是常年日曬留下的痕迹。
雲翊是在軍營裡長大的,軍營中極少有像他們兄弟二人這般天生難以曬黑的膚質。
士兵們大都膚色黝黑,看起來非常強健。
并且那九人剛才下馬時的落地聲和走路聲都偏重,這是行軍留下的習慣。
反觀另外十一人,面容白皙,身材都偏精壯,小腿并沒有很突出的肌肉。
再看他們此時,呼氣聲極弱,像是習慣了壓低氣息的人。
這不像是軍營裡的人,更像是暗衛或者殺手。
并且他們手上随身的兵器也各具特色,而不是侍衛們統一的佩劍。
一朝大将居然與江湖中人有所關聯。
看來,這位“秦将軍”當真是有趣得緊呐。
但有些事情,還是要一步一步去發掘才有意思,所以雲翊并未将這些說出口。
反正此行路還長,有的是機會慢慢試探。
第二日晨光熹微,一行人便繼續往北走了。
昨日聽店家說太行山一脈有山匪猖獗,衆人便控着馬跑得慢了些,隊伍保持一個相對集中的形态。
倒不是怕山匪,而是想着既然路過了,如果能除去這幫山匪,為此地百姓添幾分安甯,那也是極好的。
可走了一天,将近夜幕時分,衆人也沒遇到山匪。
再行幾十裡路就出了太行山地界了,衆人便決定在山下安營紮寨休息一宿再趕路。
夜裡還是挺冷的,侍衛們拾來了柴火,燃起了火堆取暖。
火光剛起,大家圍着火堆,席地而坐。
侍衛們都累了,正準備躺下睡一覺。
而那十一人,沒一人躺在地上。
而是紛紛躍上周圍的大樹,剛好将火堆圍了個圓。
倚靠着樹幹閉目休息,但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睡着的。
終于還是等來了。
不僅是樹上的十一人,樹下的昭甯和雲翊也聽到了,樹林裡有輕微的腳步聲。
明顯來人是有意收斂了動靜的。
好嘛,看來還不是普通的劫匪,是有點功夫的。
昭甯握着劍柄的手一緊,移身來到容晅晔身後,與之背對背貼近道:“圻王殿下,待會兒不論是何情形,您一定要按期抵達代州。我們在代州會合。”
昭甯知道,這次是皇帝給容晅晔的機會。
二十年來,皇帝對容晅晔的态度第一次有所好轉。
無論如何,這次的事一定要辦成,否則容晅晔就真的再無翻身之日了。
十一位守衛轉瞬均已下樹,來到了昭甯與容晅晔身旁。
昭甯頭往左一偏,示意他們保護圻王。
自己則迅速右移,飛身上樹觀察來人。
“來人身手敏捷,不像是普通山匪。約莫有一百人。王爺,你快走。往北走,進了代州境内就沒事了。”
容晅晔想拒絕先走的話還沒說出,就被星紀等人駕着走了。
這時身着夜行衣的人已經到了二三十,這一批人明顯是想着來搶頭功的,武功也屬上乘,所以來得更快。
但可惜了,來得快隻能死得更快。
鹑火和鹑尾兩姐妹先撒出一種粉末,趁來人眼睛被迷住,星紀和玄枵頃刻間便解決了十餘人。
剩下十幾人眼睛重新能看清時,看見周圍同伴的屍體明顯有些驚慌,但仍舊沒有退縮。
“你們隻有二十餘人,打不過我們的,留下圻王,饒你們不死。”
竟然知道他們的身份,果然是沖着圻王來的。
看來是有人不想看到圻王立功了。
餘下的人也迅速到場,幾個火堆的微光下,衆人打作一團。
“着裝統一,不是山匪,是沖着我們來的。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雲翊說的話,所有人都想到了。
甚至都能猜到是誰不想看見圻王翻身。
此時昭甯心中,更多的是失望。
太子終究還是做到這一步了嗎?
父皇的态度那麼明确,他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但此刻沒有時間留給她難過,一不留神,命可能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