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晨憋着氣進入秘境,裡面的情況卻不似他想象中那般惡劣。
其實周梓晨自己也好奇,他的心魔究竟會是什麼東西。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緻,周梓晨不禁發問:“這裡怎麼看着有些眼熟啊。”
虛墨白平淡的聲音響起:“此秘境皆由進入者的執念所成,自然是熟悉的。”
“我也有執念?”周梓晨低頭想了想。這裡不會将自己那些陳芝麻爛谷子出去讨債的事情展露出來吧?可除此之外,他所求不都已經實現了,還能有什麼執念?
不知是不是周梓晨的錯覺,他似乎聽到北瓊鳥在自己頭頂笑了一聲。虛墨白的聲音也随之響起:“人皆有執念,無人可以逃脫。”
周梓晨:“那師尊也有嗎?”
虛墨白選擇以沉默來應對這個尖銳的問題。
他答不上來。
周梓晨得不到答案,也不再追問,順着面前的羊腸小道往裡走,見到那再熟悉不過的城門時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不就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嗎?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進了城,周遭仍是熟悉的場景,街邊小販多是周家門下,見到周梓晨時紛紛熱絡地打起招呼。
轉彎時再度遇到了當初的乞丐,對方碗中仍舊隻有幾個銀錢,周梓晨蹲下身子将碗裡的錢捏了出來,随口道,“繼續努力吧。”
虛墨白趴在周梓晨腦袋上看着幻境中熙攘繁華的景象,他倒是頭一次見如此熱鬧的心魔。
算來他收徒至今,還從未知曉周梓晨所謂的執念究竟是什麼東西。
“少爺,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小厮周桃桃老遠便看到了周梓晨,連忙跑過去迎接,口中還碎碎念道,“老爺成天在家中念叨少爺你,還說要上山去接你呢,你這走了一趟——”
“接我做什麼,不是說好了我修仙得道,才能更好地守好周家家業嗎?”周梓晨拍拍手,頗為随意地進了門。
周家還如以前一般布置,像是他從不曾離開過,可剛進到屋裡,屁股都還未坐熱,外頭便傳來了一陣擊鼓放炮的聲響。
虛墨白啧啧出聲,問道,“回趟家都這般大的陣仗……”
按着對自家老爹的了解,周梓晨面色一沉,趕緊推門出去,一如他所料,周老爺正站在門前,将手中的紅包分發給衆人。
“不肖子今日從醉鶴山回來了,此等喜事,來來來,見者有份,見者有份!”
周圍滿是恭維周老爺的人。
“早說了您兒子的少爺性子在山上肯定待不了多久,這不就被攆下來了嘛。如今周老爺您算是得償所願了。”
“放心吧周老爺,我們心中都有數,若是有人問起,定說是周少爺得了道,惦記家中,自己回來的。”
“修仙到底不切實際,不如繼承家業來得實在,少爺這是想通了啊!”
想通個屁!
周梓晨心頭一股無名怒火竄了上來,他沉着張臉走到周老爺身旁,壓着怒氣道,“爹,您整日便是這麼盼着我被仙家攆下山的?”
周老爺面不改色,門前衆人則識趣地離開,熱鬧散去,隻剩下一地雞毛。
兩人入了周府大院,周家沉重的大門難得被小厮關上,父子間的氣氛已降至冰點,似乎争吵輕易間便會被怒火點燃。
“您是覺着兒子修仙一事仍是無稽之談嗎?當初流雲城收徒,我前去拜師一切順利,不正說明我是可造之材嗎?您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我。”
“當初确有高人來府中說你天賦異禀,可那也不過是他的一面之詞——”
高人……
虛墨白頓時有些心虛,當初去周府的高人可不就是自己嗎?
他當初壓根就不知道周梓晨其人,與其說是誇贊他天賦異禀,倒不如說是看上了他天賦異禀的賺錢門路。
為何周梓晨的心魔偏偏會是這種事?
果不其然,周老爺冷哼一聲,繼續道,“晨兒,你也是個聰明孩子,年紀輕輕想要胡鬧爹可以理解,可這修仙一事,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周梓晨眉頭緊鎖,聽得是一頭霧水:怎麼這話自己字字都聽得懂,連在一起又一個字都聽不懂了呢?
“我自欺欺人?”周梓晨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周老爺沉重點頭道,“當初那位高人說流雲城收弟子,我想着橫豎你都是要去碰碰壁的,便給那高人塞了不少金銀,流雲城才将你收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