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紅晔的心魔幻境屬實精彩,他們二人壓根就沒有注意陸引心的心魔究竟是何物,也沒發覺陸引心此時正以陰狠的眼神盯着周梓晨。
可秘境并未徹底結束,齊明幽與顧霖淵兩人在廣場中鎮守了一天一夜,那場屬于殷林的烈火才算徹底熄滅。
一具焦黑的屍體也出現在廣場邊緣,顧霖淵将他與葉寒的屍體并排放在了一起。
浮文真人走到殷林身旁,連肩膀都在顫抖,顯然不願相信前日尚且說着要一舉奪魁的少年,此時已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而他的身旁,是那把已被折斷的長槍。
殷林做錯了事,眼下以命相抵算是情有可原。可也不應該在衆目睽睽下對試煉動手腳,讓他焚身當場,以示懲戒啊。
又或許,動手之人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懲戒。
他駐足良久,方才說出同虛墨白一樣的話,“本尊要諸位給一個交代。”
醉鶴山上雖修仙者衆多,可能得到成為真仙的也不過寥寥數人,浮文真人本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平日裡溫柔和煦也就罷了,此時動怒的威壓可不是尋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好在顧霖淵順着浮文真人的話開口道,“本尊将即刻封鎖醉鶴山,自試煉開始之後,到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醉鶴山。浮文,你意下如何?”
浮文真人的臉色才緩和下來,應聲同意道,“好,多謝。”
“師尊,試煉還要繼續?”周梓晨站在人群的最外圍,悄悄地詢問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北瓊鳥。
昨日虛墨白當衆對遊雲子動怒,正好借此作為閉門不出的借口,如今不在現場也無人懷疑。
隻是周梓晨頗為遺憾,他還未見過自家師尊動怒究竟是何模樣呢,真是可惜。
“試煉的規矩不可亂。”虛墨白此刻沒有心緒同周梓晨插科打诨,撲棱兩下翅膀,落在了他的頭上,“放心,你未作過惡,便不會自嘗苦果。”
葉寒為何身死他雖不甚了解,但殷林完全是自作自受。當初他一怒之下殺害無辜,還将其焚屍滅迹,如今同樣被業火焚身,稱得上是因果報應。
可虛墨白說這話的本意是安撫周梓晨别緊張,未曾想周梓晨竟認真盤算起來了。
“師尊,我逼人還債算作惡嗎?”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覺得也是,那把别人逼成乞丐還要他繼續還債算作惡嗎?”
“……”
虛墨白實在難以回答這個問題,他也在這時才想起,當初第一次遇到周梓晨,他就是在向一個乞丐要債。
俗話說得好,越有錢的人,就越在乎錢。原來是真的。
“不過做生意的哪有不虧心的。”周梓晨自我安慰道,“我也沒說過我是良商。”
“那你便自求多福吧。”虛墨白頓感自己的擔憂有些多餘,自己的這個徒弟這般異于常人,别說是一個心魔了,就是一百個心魔,在他面前也不堪一擊。
“師尊,你這話就生疏了。”周梓晨大丈夫能屈能伸,威逼利誘也不在話下,“徒弟我這般辛苦,皆是為了給師尊奪得那朵金蓮。倘若我在試煉中有個三長兩短,師尊您不就白忙活了嗎?”
是,說得一點錯都沒。
虛墨白不想白忙一趟,所以這最後一關試煉,他是想幫也得幫,不想幫也得幫了。
憋屈隻是一時的,金蓮可是真金的!
“周師兄。”流雲城的守門道童打斷了周梓晨與北瓊鳥耍嘴皮子。
周梓晨頭一回聽别人叫自己師兄,不由地挺起胸膛,垂下眼沖着道童笑道,“何事?”
随着頭頂一聲微不可聞地嘲笑,虛墨白的冷水也兜頭潑下,“你乃本尊親傳,内外門弟子理應喚你一聲師兄,但他們的修為皆在你之上,你可别太過得意忘形了。”
“師尊,你不明白。”周梓晨一本正經地解釋,“重要的不是修行時間的長短,而是一聲師兄。”
虛墨白:“……為師當真不明白。”
“周師兄,可以去抽簽了。”道童緊盯着周梓晨有些犯楞:原來陸師兄說周師兄的腦子不正常竟是真的!他竟會同隻會傳聲的北瓊鳥說話!
看到道童正一臉“崇拜”地看着自己,周梓晨頓時有了底氣,昂首闊步地走到廣場中央,結果還沒來得及站到隊伍内,便被一個突然走過的人用力撞了下肩膀。
這下可算不上輕,虛墨白差點從周梓晨腦袋上掉下來,好在他眼疾爪快,揪住了周梓晨的幾縷頭發,才穩住身形。
“你撞到人了,不會道歉嗎?”周梓晨轉頭看向剛才撞自己的人,那人竟是陸引心,而他也沒有半點要道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