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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喑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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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廿八,天還未亮,蕭淩恒已準時來到城北野地。晨霧未散,草尖上還挂着霜,他見年逍未到,便自顧自抽出長劍揮舞了起來。

劍鋒劃過冷冽的空氣,發出破空聲響,他招式帶着狠勁,仿佛要把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斬碎。汗水很快浸透勁裝後背的布料,在寒風中化作白氣。

腳下的凍土被他踏出深淺不一的腳印,枯草在劍風中簌簌顫動。他越舞越快,劍光在晨霧中連成一片,最後猛地收勢,劍尖直指地面,微微發顫。

“大清早的,跟誰置氣呢?”年逍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蕭淩恒轉身,看見年逍手裡竟破天荒提了柄劍。他認得那柄劍,之前在品劍閣的書錄上見過,是曾經花太空的劍,叫“千嶂沉”。

這柄劍不過兩指寬,劍脊微隆,劍格是簡單的雲紋造型,被歲月磨得發亮,護手處纏着一圈深褐色的粗麻,劍鞘刻着細密的回紋,既沒有鑲金嵌玉,也不見流光溢彩,唯有劍鋒處透着股說不出的肅殺,淩氣逼人。

“師父。”蕭淩恒抱劍行禮。

年逍漫不經心“嗯”了聲,他轉頭看了看四周,突然眼神一凜,手中長劍毫無預兆地刺來,蕭淩恒倉促擡劍格擋。

“铛”的一聲,震得他虎口發麻。

“發什麼呆?”

年逍嘴上說着,手上不停,劍鋒一轉直取他下盤。

蕭淩恒急忙後撤,腳下枯草被踩得咯吱作響,他手腕一翻,劍身斜斜上挑,架住年逍的攻勢。

年逍嘴角微揚,劍鋒突然下沉,貼着蕭淩恒的劍刃滑過,直取他持劍的手腕。

蕭淩恒急忙旋腕避讓,劍尖在晨光中劃出半道銀弧。

“太慢。”年逍低喝,劍招驟然加快。

蕭淩恒額頭沁出細汗,不得不連連後退。他看準年逍換氣的間隙,突然變守為攻,一劍直刺年逍左肩。

年逍不避不閃,劍身一橫,兩柄劍相撞迸出幾點火星,蕭淩恒隻覺手麻,劍勢頓時一滞。

“破綻。”

年逍說着,劍尖倏地刺向蕭淩恒空門大開的右肋。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有來有回,劍刃相擊迸出點點火星,年逍招式老辣,總在蕭淩恒即将格擋時突然變招。

不過十餘招,蕭淩恒的衣袖就被劃開一道口子。

“心不在焉的。”年逍突然收劍,皺眉打量他,“挨了闆子就把魂兒也打丢了?”

蕭淩恒喘着粗氣,握劍的手緊了緊,沒吭聲。

晨光裡,他鬓角的汗珠順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年逍見他沉默,冷哼一聲:“小子,記着,心靜時手才能穩,心狠時劍才會快。”

蕭淩恒擡眸看他,大口喘着氣點了點頭。

“再來!”

年逍話音未落,劍鋒已至面門。

蕭淩恒急忙側身,劍刃擦着耳邊掠過,帶起一陣寒風,他順勢反手一挑,卻被年逍輕松架住,兩人劍刃相抵,年逍突然發力,逼得他連退數步。

“力道不夠。”

年逍劍招突然加快,蕭淩恒咬牙應對,劍刃碰撞聲在曠野中格外清脆。

一個疏忽,年逍的劍尖已抵在他喉前半寸,蕭淩恒僵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

“三十二招就敗了。”年逍收劍入鞘,“看來這頓闆子,确實打得不輕。”

蕭淩恒低頭看着自己微微發抖的手,喉結動了動。

“讓師父失望了。”

年逍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轉身:“今日到此為止,明日若還是這副德行,就别來了。”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什麼時候讓我滿意了,什麼時候這柄劍就是你的了。”

說完大步離去,留下蕭淩恒獨自站在晨光裡,身影久久未動。

暮雪初霁,辭霁川倚在書房的窗邊,望着院中紅梅映雪,忽輕笑道:“這紅梅倒是有趣,越是霜雪壓枝,偏要掙出幾分豔色。”

他回身看向任久言:“前日見西市老翁賣梅,說是臘月裡折枝入水,旬日便能開花,可離了根的花,即便開得熱鬧,總少了些生氣。”

任九言微微颔首:“草木皆是如此,強求的花期,終是難長久。”

辭霁川腦子裡快速過着說辭,少頃,他笑笑:“也不盡然。”

他指了指案幾上凍硬的茶餅,“就比如這建安松蘿,非得經冬雪浸潤,方顯清苦回甘。”

他頓了頓,“但若苦過了頭,反倒嘗不出甜了。”

說罷,他忽然将窗推開半扇,寒風卷着細雪撲入,“就像這梅香混着雪氣,聞久了,倒辨不清究竟是冷是香。”

任久言聽得出來對方口中若有似無的試探,但他并不打算接茬。

任久言剛欲開口扯開話題,辭霁川便又繼續開口說道:“《左傳》有雲‘輔車相依,唇亡齒寒’,可若是唇齒生隙,該當如何?”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掃過任九言。

任九言慢條斯理地将茶盞端起,依舊不接茬:“典籍所言,原是喻指家國,唇齒之患,不過飯粒偶塞,漱而清之便是。”

他執起茶筅攪動浮沫,“就像這盞中雪沫,攪散了,依舊澄澈。”

辭霁川低笑一聲,“可若是經年累月的症結,恐非清水能解,正所謂‘顔衰肯更紅’,這詩聖愁的是歲月,但世人對于憂愁卻本能抗拒,或許,‘衰顔肯更紅’才較為貼切。”*

他也執起茶盞,将茶沫撇入地上的水盂,說道:“茶涼尚可複溫,人若執意飲冷,旁人縱有千般法子,也是徒勞。”

任久言垂眸,睫毛掩去神色,沒應聲。

辭霁川見任久言始終不接話茬,也不惱,隻是将茶盞輕輕擱在案上,窗外梅枝被風吹得搖晃,幾片花瓣落進窗來。

辭霁川伸手接住一片,在指間撚了撚:“任大人可知,這紅梅為何偏要在寒冬綻放?”

任久言擡眸,溫雅一笑,緩緩開口:“不過是本性使然。”

“是啊,”辭霁川輕歎,“可這世上偏有人不信邪,非要把臘梅移栽到暖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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