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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喑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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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結果如何?不過徒增幾枝病梅罷了。”

任久言指尖在茶盞外側輕輕摸了摸,茶水已經涼了,浮沫也散盡了。他忽然道:“辭二公子,有話不妨直說吧。”

辭霁川笑了:“任大人果然通透。”

他關上窗戶,将風雪隔絕在外,“大人可願聽我講個故事?”

任久言做了個“請講”的神情。

隻見辭霁川慢悠悠地踱到書架前,指尖劃過一排排書脊:“話說前朝有個李員外,他為官向來清正廉潔,不結同黨,不貪權财,為人也無不良嗜好,不近女色,不好男風。”

他頓了頓,繼續說,“可不知怎的了,突然有一天,他竟為個伶人與家人鬧翻了。”

他抽出一冊《世說新語》,“可笑的是,那伶人轉頭就投了别人懷抱。”

任久言神色不變,“野史罷了。”

“确實夠野的,”辭霁川嗤笑一聲,轉身,書冊在掌心輕拍,“說起來,半月前我路過金吾衛衙門,正看見蕭大人挨完闆子被人攙出來。”

他故意頓了頓,“二十杖啊,聽說連哼都沒哼一聲。”

任久言聞言神情一滞,他緩緩放下茶盞:“朝廷法度,自有章法。”

辭霁川依舊不急,他輕笑一聲:“前些日子我還聽說個趣事,城東有戶人家養了兩匹上等馬,平日裡配合無間,愛馬之人皆羨慕。可誰成想,前日這兩匹寶馬竟為争一口糧草打了起來,互相蹬踹撕咬,啧,那場面…”

說着,他還故作歎息的搖了搖頭。

随即,他轉身看向任久言,“任大人覺得,為這口吃的,當真值得争嗎?”

這問題問的已經太過明朗,就差貼臉上直白問了,但任久言是鐵了心就是不接茬:“辭二公子說笑了,争食是動物的本能,沒有‘不值’一說的。”

辭霁川忽然逼近一步,聲音壓低,“可若是,其中一匹馬知道,這糧草有毒呢?”

任久言執壺的神情微微一頓,思索少頃,他緩緩擡眼看着辭霁川:“辭二公子怎的如此好奇馬怎麼想呢?”

辭霁川忽然俯身,胳膊支在案幾上:“我更好奇的是,那晚歲宴起火時……”

他盯着任久言的眼睛,“蕭大人為何獨獨執起任大人的手腕,把您拽出大殿?”

二人沉默對視,目光在空中交接,盡是試探與肅殺。

須臾,任久言不急不緩的輕聲問道:“辭公子今日,是替誰來當說客的?”

他頓了頓,依舊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地繼續說:“或者說…公子這話,是誰托您來問的?”

任久言用的是“托”字,他沒用“命”字。

窗外風聲漸緊,梅枝敲打着窗棂,像是不耐煩的催促。

屋内陷入沉寂,隻有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少頃,辭霁川忽然輕笑一聲:“任大人是明白人,從那日你我初見,再到後來歲宴走水,我的立場,大人心中已有計較,何須再問我?”

任久言微微仰頭,眼中不卑不亢:“那麼,辭二公子希望我如何做?”

辭霁川收斂了笑意,一字一頓道:

“活着,”

“活下去,”

“好好活。”

這句話說得極輕,卻像一塊冰墜入茶盞,激起無聲的漣漪。

酉時剛過,蕭淩恒踏着暮色走進品劍閣。唐閣老正在擦拭一把長劍,見他進來也不驚訝,隻是笑着放下手中活計:“公子今日得閑了?”

蕭淩恒抱拳行禮:“閣老,晚輩今日想來——”

唐閣老不等他說完,便側身讓開樓梯,“公子請自便。”

蕭淩恒快步上了二樓,這裡燭火通明,他徑直走向最裡側的轉軸書架,抽出一本劍訣,随即便走向窗邊的矮幾前盤腿坐下,就着燭光細細研讀。

他時而以指代劍比劃幾招,時而蹙眉沉思,不知過了多久,他起身換了一本,繼而再次回到剛剛的位置,繼續習讀。

窗外更鼓敲過三巡,他仍保持着同一個姿勢,隻有書頁偶爾翻動的聲響打破寂靜。

唐閣老上樓添了三次燈油,見蕭淩恒專注得連頭都不擡,便也不打擾,隻是将一壺熱茶輕輕放在他手邊。

茶涼了又換,換了又涼,直到卯時初,蕭淩恒才合上劍譜,眼中血絲密布,走出閣樓。辰時末,他又回到閣内,繼續在二樓席地而坐,研習劍譜。

接下來的好幾天,蕭淩恒如同着了魔般往返于兩地之間。每日卯時初,他便踏着晨露趕往城北野地,待到練武結束,随手買兩個糍粑便匆匆趕回品劍閣。

閣樓二層的矮幾前,他一坐就是一整天,劍譜在膝頭攤開,右手執筆在紙上勾畫招式,左手時不時比劃幾下。唐閣老送來的飯菜常常原封不動地涼在一邊,直到入夜才胡亂扒拉幾口。

夜深時,燭火将他的身影投在牆上,随劍招變換而晃動。實在困極了,就伏在案上小憩片刻,往往不到兩個時辰,又準時起身趕往練武場。

如此周而複始,不過三五日光景,他眼下已浮現出明顯的青黑。

其實蕭淩恒也不明白自己這般拼命練劍是在做什麼,他隻是本能地想要逃離,逃離朝堂上無休止的算計,逃離那些虛與委蛇的周旋,逃離讓他疲憊的權謀漩渦。

自從他決定報仇,決定幫沈清安争儲位,他的大腦就從未停歇過,不停的猜測、算計、權衡、提防。

這波谲雲詭的朝政,令他有些厭倦了。

或許,不是朝政。

至少,不隻是朝政。

如今,他隻想将全部力氣全部從身體上散發出去,隻有這樣,才得以抽離他不想面對的問題,每當長劍在手,至少能暫時放空思緒。

汗水浸透衣衫,肌肉酸痛到發顫,反而讓他感到一絲難得的踏實。

一旦停下,那些紛亂的念頭便又湧上來。

任久言沉默的态度,沈清珏得意的笑容,還有自己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他不敢深想,隻能一遍遍揮劍,直到手臂酸軟得擡不起來,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暫時忘記他不敢直視的事實,暫時擺脫胸口那股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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