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困在了一個狹小的盒子裡,喘息艱難。一片漆黑裡,她四處摸索,企圖找到一個突破口。
胡亂摸索的指尖探到一條縫隙,她扒着那條縫鉚足了勁往外推。嘎吱一聲響,裂縫裡透進了一絲光。她急忙把臉貼向裂縫處,以期能透口氣。
“啪——”
“啪、啪——”
很耳熟的揚鞭聲。
她被吓一激靈,慢半拍想到了點什麼,濃重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心理上的重壓漫延至四肢,她像是被無形的繩捆住了手腳,瞬間動彈不得。
在那絲透光的裂縫裡,她看到有個男人揮着鞭子,正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半趴在床邊的女人。
女人凄疼哀嚎,眼角閃着淚光,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她一眼便認出了那美豔女人的面孔,是她的媽媽。
揮鞭的男人似有所覺,倏地停止了動作。
駱覺溪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驚恐看着那男人慢慢、慢慢地轉過身來。
她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容,即便她很努力地想要看清他,可他的臉像是蒙進了一團黑霧中,變得模模糊糊,若隐若現。
他看着像是同一個男人,又像是很多不同臉孔的男人。
那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藏身的黑盒處。高舉長鞭,“啪——”的一聲破開了護住她的盒子。
一隻血紅的眼珠從破口處露了出來,緊盯着她。陰森詭谲。
“原來你在這裡。”
“啊!!!”
駱覺溪驚聲尖叫,猛地一撅,從噩夢中驚醒。
已經許久沒做過這樣的夢了。她被吓出一身冷汗,撥開汗濕的額發往窗外望了望,天還黑着。
*
晨起,看屋裡氣氛不對,駱覺溪沒敢久留,匆匆洗漱後拿了書包出門。
騎着吱嘎作響的自行車過橋,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包子攤邊的林虛舟。
“林虛舟!”她話音愉悅地喊了他一聲,推着自行車過去,盯着他貼了創可貼的臉細看。
他的臉色較昨天好了些,不過看着仍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臉上多了幾道擦傷,胳膊上也有不少淤青,都是新傷。大概率是他昨天把她推出門後,被那發酒瘋的男人打的。
駱覺溪看着他身上深淺不一的傷口,心裡隐隐有些不舒服。她伸手拽他的書包,道:“我幫你拿書包。”
林虛舟沒拒絕,看她繞去他身後,把他背後的書包強行扒了下來,挂到了她自己身上。
“你好些了嗎?退燒沒?”駱覺溪問。
“嗯,”林虛舟稍一點頭,“早飯,吃沒?”
“還……”駱覺溪聞言往前頭排着隊的攤位處看了看,“沒顧上吃。”
“請你。”林虛舟道。
駱覺溪霎時眼睛一亮,驚喜看他:“請我?”
“不要?”
“要!”
林虛舟朝隊尾擡了擡下巴,示意她過去排隊。
見她站到了隊伍後頭,他後腳便跟了過去,排在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慢慢往包子攤前移步。
林虛舟低着頭看她,看她垂綢的長發,看她馬尾下露出的半截白皙脖頸。初晨的陽光溫柔伏卧在她的頸項處,她發尾一蕩,勾出流光。
看她拿兩個書包有些吃力,他伸手抓住了她背後的書包拎帶,往上提。稍作停頓,瞥見她欲回頭,他急忙松手,轉開了視線。
“你吃什麼?”駱覺溪問。
“都行。”林虛舟道。
至攤前,駱覺溪朝攤主豎指比了個二:“叔叔,要兩個白饅頭,謝謝。”
攤主話音嘹亮地應了聲“好”,利落給她裝了兩個白饅頭。
“一起的,”林虛舟掏出零錢放到攤前的鐵盒裡,“兩個肉包,一杯豆漿。”
接過攤主遞來的打包袋,林虛舟轉手拿走了駱覺溪手裡的兩個白饅頭,把肉包和豆漿換給了她。
駱覺溪一愣,轉頭看他。見他面色無異地走回自己的自行車邊,她忍不住笑,握緊手中的肉包,快步跟上了他。
林虛舟騎得很慢,把她放在路的内側,與她慢慢往學校去。
她單手扶着車把,另一隻手拿着肉包,低頭啃咬。車頭歪來歪去,她急忙把抓着肉包的手放回了車把上,尋話道:“對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平時你不都是晨練結束才到學校的嘛。”
“醒得早。”林虛舟道。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說話,他則在一旁安靜聽着。
近校門口,駱覺溪在拐彎處突然停了下來。她警惕往周圍看了看,轉瞬把挂在前頭的書包從身上解下來。書包遞向他,她又有些擔心他會生氣,猶豫開口:“那個,要不……你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