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的聲音後便是響徹雲霄的歡呼和快門聲,區至勳和她的丈夫很快被記者們圍堵在新建的藝術展廳門口,各位藝術家的畫作被精心裝裱在牆上,優美的線條和浪漫的色彩渲染碰撞,爆發出靈感的火花,在成熟的一刻,即将破出禁锢它的那塊玻璃,沖出這個小小的牢籠。
這就是藝術的靈魂,不羁,浪漫,卻又永遠被困于枷鎖之中。
高跟鞋聲停住,她在一副油畫前停下,這幅畫中間被筆墨分隔,一邊朦胧一片如大霧彌漫,另一邊則爬滿清晰的線條筆觸,和顯微鏡下的細胞一般無二,像近視眼鏡分割開了兩個颠倒的世界,看得人眼花缭亂。正如它的名字,迷光。
聶予徽不喜歡這種在淩亂中尋找自我的藝術,有時迷宮畫多了,很容易就迷失在裡面了,人應該清晰地直到自己想要什麼,為之奮鬥才是。這線條交織看起來倒是很像小學生用濕抹布擦過黑闆,雖然給人以視覺震撼,可一輪看下來實在不知道得到了什麼。
“嗨,予徽,你還在這裡嗎?我們準備要下去了。”廖希梵從樓梯口跑過來,聶予徽立刻回應着,廖希梵和她并排走下去,語調不住地雀躍:
“恭喜你這次第一名進入決賽呀,如果你表現得好的話,這次你們的作品會被贊助商拿出來編成作品集拿來做下一次品牌設計參考的,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會為你們舉行一次新星拍賣會呢,我相信你的實力,加油呀。”
“好啊。”聶予徽口不對心地回答着,心裡卻在想着另一件事。
“喂?予徽,我和爸爸他們講過了,他們同意調一部分資金給我去試試,不過這樣,現在我們想要買夠他的股份,可能還差一部分錢。”
“能不能想辦法再調動一點?”
她很緊張,這次事關重大,如果能持有到區至勳丈夫唐國平名下銀行的相應股份,莫說是拿回那個頭盔和自己的王冠,就算是對日後的自己也将會是一筆不小的收獲。
“這已經是目前我能拿到的最多的錢了,但還是有些不夠,如果要買到百分之八以上,我們起碼還需要兩千萬。”丘銘德在那邊噼裡啪啦一頓按,說話聲音還是苦不堪言。
“我們用他的錢買他怎麼樣?”聶予徽将自己的計劃說出,“沒錢就想辦法拿到錢,最好讓他自己給錢我們。”
收藏室裡,丘銘德正要擺放正頭盔,聶予徽拉住了他的手。
“你之前不是說有一款手表買了也不喜歡嗎?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那隻經典款的機械表一下子就吸引了丁律升的注意力,他一口答應為丘銘德拍賣這隻表。
但他們怎麼會突然這麼豪氣給出這麼豐厚的傭金呢?其中的問題丁律升一時也想不明白,他對着那份拍賣合同,陷入了沉思,除非他們要這隻表所創造的利益,比這份傭金還大。
“總監,是我,丁律升。”他敲了敲門,裡面應了一句“進”,總監正在裡面看資料,示意他坐下。
“有什麼事?”總監看着丁律升手上的文件,問。
“這個客戶。”丁律升滿臉寫着興奮的樣子,“他的條件非常好,而且他還說過可以再繼續談。”
晚上,他習慣性地給希梵發了消息通知她自己不回家,又将手機開了勿擾:
“喂,唐太太,請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你有什麼事?”區至勳的聲音在那邊有些浮躁,感覺還是很忙。
“沒什麼,不過我有些事情想來和你談談而已。或者我明天下午在老地方等?”丁律升盯着幾條實時新聞和富業銀行的行情,心裡暗暗揣測聶予徽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看情況,富業和濟和已經在互相試探了,但至于什麼時候真的開始,還是等子彈再飛一會才能有所結論。不過丁律升現在沒心思想這些,總監剛剛将那批劣質珠寶照片打了出來,要求他盡快和客戶洽談,這時候還是自己的事情要緊。
一看到那批珠寶,聶予徽那天尖叫的聲音還是不可避免地在他腦海裡響了起來,這個女人倒也真不是個花瓶,不過執棋者一般是不會出聲的。
“是這樣的,我們一直都懷疑您這批珠寶的質量和來曆和一些不法途徑有關,因為我們之前查過,和您這批珠寶同一批流入市場的一對戒指就是高仿品,這是那位戒指的持有人親自承認的。”丁律升将那幾張上次的調查結果和客戶說明白後,又拿出手機按下來,裡面是一段錄音,那聲音有些哭腔,但還聽得出是聶予徽:
“我當然知道這對戒指是高仿。”
他在客戶流出最後一分驚愕時按住了停止鍵,但那天聶予徽的後續又不可避免地在耳邊響起來:
“但這對于我沒什麼大不了的,它的意義根本就不在于真或者假,而且如果不說,有多少人知道這是假的?這又不犯法,她願意送給我我就很開心了。”
那天和客戶重新簽訂合同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丁律升覺得過一段時間應該請聶予徽吃頓飯,不然有些事不說清楚,心裡始終覺得有些不舒服。
和他一起見完客的秋昕悅走出來,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詫異地問道:
“你不會是覺得這樣做缺德吧?”
“秋昕悅也會心疼敵人嗎?”丁律升被她說中心事,立刻反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