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外。
“掌門,你就讓聖子這麼進去了?他身邊那女子我與其交手,實力深不可測。”吳長老道。
掌門笑着搖了搖手,“老吳,你這說的不對了,任憑那女子如何厲害,可誰進去,不都是聽天由命?”
吳長老想起自身的試煉,遲疑片刻,“确實如此。”他琢磨了一下,“可那聖子所尋,裡面并無…”
“我自然知曉,不過,等他出來殺了他便是。”掌門微眯起眼睛,服下一顆丹藥,“上次并未探出虛實,這次,我親自去。”
屏風發出劇烈抖動,二人噤聲,屏風吐東西般吐出一個弟子。
弟子臉着地,手輕微抽動,擡起臉便見頭頂掌門二人,他四周環顧了一圈,有些氣餒道:“掌門,隻有我一人麼?”
“自然,不過你怎的出來這般快?”掌門皺眉,“這才過半日,最早三日才會有弟子出來。”
内外時間流逝不一緻,煉心煉心,怎會區區幾日便煉得。
弟子站了起來,不解道:“掌門,不是你在裡面安排人抓試煉者嗎?不得不說,弟子确實未曾料到竟還有這一難關。”
“不可能!那可是祖先所留,豈是…”吳長老下意識反駁,掌門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你先回去吧。”
弟子退下後,又等了會兒,又有人被彈出,掌門都一一讓他們下去了。
事态發展不對,他道:“這次試煉,有人知曉規律,率先将弟子抓了殺了。”
他坐下捏了捏眉心,“可區區一個月,這有可能麼?”
……
時過正午,日光正毒,念月去田裡勞作了一番,撐着拐杖關上搖搖欲墜的門。
這些時日,她已慢慢痛到麻木,好在公冶檀會些草藥,才沒讓腿的傷情繼續惡化。
每人被分了些許農田,他們手中有些許錢,故念月白日便去農耕,順道去探聽消息。
那亂民上了些年紀,頭發已花白,望着她,先歎了口氣:“姑娘,你這腿,若是近日好不了,還是少出門為妙。”
念月往自己臉上塗了泥,又抹了許多灰,她一張口,幹裂的泥與灰往嘴裡蹦去,道:“這是為何?”
“我自那岙山村而來,一路來了這城,都見有官兵在尋那近日受傷的人。”他說,“特别是年輕的,一律不問來曆過往,全被抓走了。”
後來,從亂民口中了解到,此時已身處于亂世多年,幾十年前,戰亂便開始,起先的大國傾覆後,各方節度使便自立為王。
先是十年如一日的戰亂,家中壯丁皆參戰,而國破之時,家中老小無一不遭欺淩,燒殺搶掠,戰亂之中,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已是常态,故能活着已是萬幸。
幾□□,方穩定一二。
如今,西有梁國,東有齊國,原先念月所在燕國,縱國主有心建立,可内部勾心鬥角從未停歇,不久,又被梁、吳二國所聯合攻打,至此,燕國徹底覆滅。
話說那燕國覆滅後,二國泾渭分明,各取幾城,偃旗息鼓,此處位于齊國的某個小城。
踏入牆已開裂屋中,公冶檀原先還就着狹小的空間練武,脖子上的淤痕淡了不少,見她歸來,便指了指桌上放置還熱着的菜羹。
公冶檀這具身子有内力,雖不如修士,卻在這人間也算是耳聽八方。
念月感激地道了聲謝,便一腿借力而坐,吹了吹菜羹,拿着碗喝了一小口。
公冶檀最開始不願多看她一眼,但共患難後,他也開始正視她了。
讓她感到不解的是,公冶檀有時會對着她的眼睛發神。
甚至某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竟對念月道:“試煉外的臉,是你自己的臉?”
當即念月便吓了一跳,幾乎是瞬間想起,自己尚有仇敵在身,她否認後不知公冶檀是何表情,那日便顧作鎮定離去。
公冶檀靠着門扉,念月吃着菜羹,倒真有幾分患難中的歲月靜好。
不知為何,公冶檀倏然抓住她,道:“快走。”
尚未喝完的菜羹在主人的急躁之下跌落于地。念月随着公冶檀的拉扯快速向前,腿傷未愈,扯動傷口,一股鑽心的疼讓她額角滲出細汗。
從這個角度望去,隻能見公冶檀緊繃的下颚線。
行屍走肉般被帶着走,不知何時已行至一山中小陉,她眼前逐漸眩暈,腿部滲出血來。
不知要去往何處,要到哪裡。
她漸漸失了力,公冶檀此時才回頭看見她蒼白如紙的臉,他似有所感往下看去,一腿已然流出血迹在地上留下斑駁點點。
“不用管我,你先走。”念月拿出搜刮來的刀,對他勉強笑了笑。
她快速開口:“謝謝你這些日子的幫助,我不會什麼武功,在這裡幫不上你還會連累你,你先走吧,我幫你拖延時間,我們宗門見。”
公冶檀冷着一張臉,背對着她,道:“上來。”
念月歎了一口氣,但不想浪費時間,還是伏了上去,公冶檀以内力趨使,甩了追兵,他略微有些喘,剛停于某懸崖,周圍草叢忽地一動。
十幾個埋伏的官兵便跳了出來,他們均手持長槍,猛地朝二人刺來。
念月被放了下來,公冶檀一個轉身,旋即抽出撿的破劍,腳步穩穩站在念月面前,似要從四面八方不透風的長槍裡斬出一條生路。
她扶着拐杖站了起來,手中還握着刀,公冶檀斬殺了幾人,看似遊刃有餘,可方才使用内力躲避不久,又接連不斷的意外讓他逐漸落于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