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季容心裡還是清楚,阿衡為奴多年,哪怕寫得一手好字,但那種概率,太微乎其微了。
回去路上,采露臉上也一直含着笑意。
“你笑什麼?”季容問她。
采露轉頭看向她,掩着唇說:“褚公子得此贊譽,這科舉都跟定下的事一樣,奴婢是替小姐高興啊。”
季容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有什麼好高興的。”
倆人一路走回葳蕤苑,隔着老遠,便瞧見了伫立在院門口的一道人影。
挺拔如松,剛勁若竹。
季容緩緩眯了下眼眸,問:“怎麼還是他在這?”
院門口,男人已經發現了她,躬下身子拱手行禮:“小姐。”
他穿着一身挺脫的侍衛衣衫。
有那麼一瞬間,季容覺得,就讓他一直守在這,好像也挺不錯的。
起碼,瞧着賞心悅目,還比較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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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季容出門赴宴。
自上次太守府的賞桂宴後,她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出門參加宴飲了。
到達宴席的地方後,宴席尚未開始,季容便同季晚一道,在園中四下閑逛起來。
宴飲的地方,在園中一處暖閣裡頭,隔着敞開的軒窗,還能瞧見潋滟無邊的池水。一圈一圈的波紋漾開,池中幹枯的荷莖也跟着晃了幾晃。
來來往往的,也碰着了不少熟人,一一打了招呼過去。正走着,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阿容!”
來人着一身藕荷色長衫,頭戴金钗,由侍婢扶着,緩步走了過來。
她去世季容認出來,這是褚越的母親。
既是見了長輩,倆人便齊齊行了禮。
褚母看這倆人而笑:“我方才瞧着這身影,像是你們二人,這才喚了一句,卻是果然如此。”
季容柔柔一笑,低頭看向随風輕動的裙擺。
褚母感慨幾聲,很是自然地說起了褚越在書院裡,被山長贊揚的事。
她聲音雖溫柔,柔柔弱弱的傳入耳中,然而眉眼間,卻是一片得意之色。
季容這便知曉,她半道上喚住自己,肯定沒那麼簡單。
可她對褚越是被先生誇了還是山長誇了,半點興趣也沒有啊。
正愁無法脫身,暮一恰好穿着一身柳色衣衫,在此時尋了進來:“二小姐、三小姐。”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褚母,神色有一瞬間的遲疑。
倆人知道是有些話不方便,便随意找了個借口,跟褚母告别。
等到了僻靜處,暮一方才回道:“小姐,沈家上回與山匪勾連的幾個人,今日突然被人敲斷了腿。”
季晚有些不解:“不是早就被人挑斷手腳筋了嗎?”
“這次不一樣。”暮一咽了咽口水,道,“是另外,被敲斷了一條腿的。”
不知怎的,季容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在沈府,她嫌懲處太過輕微,賭氣般的說了句:至少得斷一條胳膊腿,才像點樣子。
有個人回她,一定會的。
此事固然是她所願,可……
“斷了條腿?”她問。
暮一再次點頭:“是,這是沈家剛剛傳過來的消息。”
季容想了許久,确信自己隻在阿衡面前,透露過這個想法。
今日這樣,很難說得清隻是一個巧合。
她眉心微蹙,眼中浮現起些許疑惑,手掌虛握而又松開。
會是他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