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猗猗?”錢健君目光灼灼地看着丘念,像一名兄長一樣關心着,“别否認我都知道的,有啥進展沒?”
“我,我,哎,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讨厭我,都好久了,一點兒進展都沒有,連體己話都沒說過。更沒啥親密接觸了。”
“小念啊,你工作起來那麼優秀,怎麼對女孩子的事情這麼被動呢?你要多創造機會和她在一起。”
“有啊,我天天去店裡。”
“不是像現在這樣天天跟着,要有共同的經曆共同的話題才能産生感情。比如吃飯啊、看電影還有現在劇本殺、密室逃脫這些。”錢健君幫忙出着主意。
“這,這些也有,隻是效果不好,後來她都不愛去了……”
想到這裡,誠實的丘念又小聲補充道:“再說了,您要是不去,猗猗肯定也不會去的。”
薛霁月看着眼前這個陽光大男孩,一雙濃眉下的大眼睛現在低垂着,隻有長長的睫毛抖動出内心的不知所措。白淨的皮膚因為害羞變得粉撲撲的,讓本就略略有點嬰兒肥的臉此時可愛得像個娃娃。一種莫名的憐愛襲上心頭,化為一句輕聲的鼓勵,“大膽些,我會支持你的!”
“謝謝月姐,謝謝您!”
一股暖流蘊着信心瞬間給丘念注滿活力和希望……
梅如故的希望在秒針的敲打聲中枯竭着,開向幸福的大門正在慢慢關閉。她預演過的種種對白,都在等待中泛黃、蜷縮,最後燃燒成一團火焰,消耗盡四周的氧氣,帶來一陣陣窒息。
又是一次“蠟炬成灰淚始幹”?梅如故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門即将徹底掩上時,門開了。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開門聲,湧着久違的幸福感,淌成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梅如故連忙背過身去,再回首時已然冷傲如梅,隻是一句“你回來了?”那聲音還是顫抖的,如暗香浮動。
錢健君的心弦随之共鳴,他又看到不遠處餐廳上的燭台、紅酒,先是低聲回答了一句,“我回來了”,然後求生的本能驅使他飛速地排查着今天是什麼日子,自己是否遺忘了什麼。
于是最熟悉的倆人在最熟悉的地方,就這麼尴尬成初次見面的少男少女,各自揣測着對方并猶豫着自己。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錢健君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
演練好的種種,卻因為這輕飄飄一句話中的客氣,化為流水。梅如故迅速調整着,“沒事,回來就好,換了衣服準備吃飯吧。”
“我,哦,好的。”依然雲裡霧裡的錢健君提線木偶一樣呆闆。
各自揣着心事的浪漫,總歸是澀的,亂成窗外的月亮在淺薄的雲層後,亮得凝滞且暗啞。
由于還沒想明白今天是什麼日子,錢健君不敢冒然舉杯。倒是梅如故端起高腳杯,晃動着心事,直到把一片酒紅在搖曳的燭光中晃在了臉上,才艱難的吐出,“那天……”
“往事已矣何必提它,來,幹。”錢健君豁然開朗。
紅色的酒液卷着許多未盡之意逶迤而去,留下飽滿的口感和豐富的餘韻。有盡在不言中的了然,卻也有戛然而止的遺憾,或許還有幾分詞未達意的猜度。
于是梅如故換了個角度抛出橄榄枝,“前段時間太忙了,總算是告一段落,應該能松口氣了。”
“你呀,早就該休息休息了,何必那麼為難自己。來幹一個,慶祝一下!”
略微不舒服的語氣和些許失望的落差在美酒地調和下,縮成一絲酸澀被更多馥郁的果香揉成風味,再淡淡散去。梅如故給兩隻酒杯續上,然後再強調了一次,“來,為我們倆都能休息,再幹一個!”
“好,幹!”
錢健君還沉浸在梅如故那應該是沒說完的歉意中開懷。他爽快的一飲而盡之後就開始講述一些妙聞趣事佐酒。
氣氛漸好,但整整一瓶紅酒都未能喚回兩張錯過的機票,梅如故終是沒再想辦法提及。因為在頻頻舉杯中,幹紅和往昔歲月的回甘,潤澤着她已不再糾纏那一絲絲的失落。
酒半酣,人微醺,許久未有的痛快讓錢健君徹底松弛下來。
“你也休息了,我這兒有巴黎劇院芭蕾舞團的演出票,明晚咱們一起去?”
未能出國旅遊但是一起去看演出,也是不錯的選擇。梅如故坨紅着臉點頭應允在燈火闌珊處。
那一點頭的風情種種,亂了氣息,蕩漾了燭火,抽空了這對老夫老妻中間幾年龃龉的回望。于是錢健君恍惚迷離,隻覺是,做夢;隻覺是,初相遇;隻覺是,這杯莫要停……
或許女人的感性都随淚而逝,所以不哭的女人往往比男人還要理性一些。所以錢健君已經醉山頹倒、鼻息如雷,估計連梅如故在他耳邊拂過的那句“我們要個孩子吧”都未曾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