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哭的時候,不喜歡被人瞧見,她想陳清應該和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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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了學,邊盞一回了别墅,菱姨就走過來,悄悄告訴她:“你師父來了家裡。”
邊盞驚喜不已,連忙問:“人在哪?”
菱姨:“在書房和老爺說話呢。”
邊盞快步跑去了二樓,到了門前,她手都擡起來了,又緩緩放下。
她耐着性子等了二十分鐘,和尚才從老爺子的書房出來。
她直接上手拉住和尚,笑着帶他去了四樓:“怎麼有空過來?”
和尚說:“你阿爸那邊都安排妥當了,康複中心有專人照顧他,我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便想着過來瞧瞧你。”
邊盞嗯了聲,又問:“你今晚不走了吧,得在這裡歇一夜?”開門的同時,邊盞還留意着伸腿擋了一下,以防阿狸往外跑。
“不在這裡歇,吃了飯就走,”和尚将阿狸從地上撈進懷裡。
邊盞有些不高興:“幹嘛這麼着急?”
和尚解釋道:“一個老相熟最近家裡怪事不斷,已經催了我好幾回,不好再推了。”
邊盞抿着嘴,不吭聲。
和尚主動打破沉默:“這小崽子被你養得不錯,機靈得很。”
邊盞勉強收起失落的情緒,去冰箱的冷藏櫃拿出上官輕绾給的禮盒。
“這個月餅特好吃,你嘗嘗。”總共就兩塊,上次她和上官哲分吃了一塊,這剩下的一塊她是特意留給和尚的。
和尚笑着放下阿狸:“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我喜歡吃月餅。”
邊盞自然記得和尚喜歡吃月餅的事,因為和尚不止一次地告訴她,吃一次月餅,就相當于有了一次團圓。
晚上,為了尊重和尚出家人的身份,老爺子安排家裡的廚娘做了全素宴。
其實和尚是葷素不忌的,但邊盞知道老爺子一片好心,所以也沒點破。
讓邊盞感到驚奇的是,開飯前的十分鐘,上官輕绾回了别墅。
邊盞巴巴湊過去,和她一起去了洗手台,眼角眉梢都帶着笑:“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忙嗎?”
上官輕绾往掌心擠了點洗手液:“推了兩個會,一個生日晚宴。”
邊盞神色微凝:“爺爺專門給你打的電話?”
上官輕绾:“嗯。”
邊盞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回了餐廳,邊盞沒坐往常的位置,她挨着和尚坐的。
晚餐很對和尚胃口,他清楚邊盞也是喜歡的,所以和老爺子聊天的間隙,他順着多年來的習慣給她夾了些她愛吃的菜。
在别墅住了這麼些日子,邊盞其實早已學會使用公筷,但她心裡一點都不别扭,和尚給她夾菜隻會讓她覺得親切,讓她更加懷念那些自由散漫又随性的生活。
晚餐後,和尚小坐了會就要告辭離開了。
邊盞起身送他,老爺子也安排了司機,跟在倆人身後。
上車前,和尚從懷裡掏出一包牛皮紙。
“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但我想你還是稀罕這一口的。”
邊盞愣了一下,她接過來笑着道:“你以前不是總怕我吃多了糖,壞牙?”
和尚也笑,但說的話讓人聽着心發酸:“但你現在長大了,能管住自己了。”
邊盞顫着眼睫不語。
和尚上了車,隔着半降的車窗和邊盞揮手:“小崽,我走了,以後還會來看你的。”
邊盞用力點了下頭。
車開出去許久,邊盞才僵着腿轉了身。
她沒回房間,去了園子,在一處涼亭底下坐着。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拆開牛皮紙,拿出一塊牛軋糖,放在嘴裡輕輕地嚼。
淚不自覺地滾了下來。
她想起從前跟着和尚天南海北胡跑的日子,和尚幫别人做事,若得了什麼好吃的,一定惦記着給她帶回來。
哪怕是半夜,她都已經睡了,也會把她喊醒,讓她吃兩口再睡……
她正酸着心淌淚呢,一個擡眸恰好瞧見上官輕绾就站在不遠處。
邊盞覺得很丢臉,想趕緊找紙巾擦擦,卻意識到她換了衣服,兜裡沒揣紙,她胡亂用手背抹了抹。
上官輕绾本想直接走掉,發現邊盞這副窘樣,隻得走過去遞給她一包紙巾。
邊盞難為情地接過來。
“他還會來看你的。”上官輕绾清楚她為什麼哭。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難過,”咕哝完這一句,邊盞突然把手中的牛皮紙遞了出去,“請你吃糖。”
上官輕绾沒有要吃的意思。
邊盞特委屈地看着她:“你都看見我掉淚了,還不肯吃糖?”
上官輕绾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麼關系,但瞧見邊盞眼圈紅紅的,她突然有些不忍心。
她挑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碎塊,優雅地含在嘴裡。
邊盞不哭了,呲着牙問:“甜嗎?”
嘴裡有東西,上官輕绾沒說話,隻是看了邊盞一眼就走了。
邊盞凝望着她的背影,酸澀發堵的心倏地柳暗花明起來,一想到這别墅裡還有上官輕绾,她就覺得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