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病房。
艾托緩緩睜開眼,下意識往左手邊看去,沙發卻是空着的,他本能地心頭一沉。
直到看見茶幾上的電腦,屏幕還亮着,心裡的那一絲慌亂才被撫平。
不多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道溫柔的女聲闖入。
“早啊。”齊清佳走了進來,手上端着早餐托盤。
托盤裡是一份簡單的早餐:黃油、吐司、火腿,還有牛奶。
齊清佳卷起衣袖,坐在床邊,正要動手幫他抹黃油,卻被艾托伸手攔下。
“我隻是腿傷了,手還好好的。”他低聲說,眼裡滿是笑意,“不用這樣照顧我。”
齊清佳動作一頓,擡頭看他,認真地說:“但是我想這樣做。”
空氣安靜了幾秒。
艾托看着她,忍不住笑起來,沒再多說什麼,默許了她的“過度保護”。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響。
随即,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坐着電動輪椅的女孩緩緩駛入病房。
她的皮膚被太陽曬得紅潤而健康,五官精緻,眉眼帶笑,淺棕色的長發高高紮起,顯得整個人十分利落——和艾托實在相像。
“露西亞,你來了。”齊清佳率先起身打着招呼。
“佳,”露西亞伸手抱了抱她,“好久不見。”
艾托頓時怔住,瞪大眼睛。
露西亞是艾托的妹妹。
今年二十三歲,是西班牙殘奧女足國家隊的助理教練。
她小時候和艾托一樣,在拉瑪西亞青訓營訓練。
那時她司職門将,反應極快、門線技術和出球能力在同年齡段的小球員中獨一無二,似乎就是為門将而生的。
他們的父親曾不止一次說,露西亞比艾托天賦還高。
然而,在她十四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改變了她的一生——她在上學路上被一輛超速行駛的跑車撞倒,從此下肢癱瘓,再也無法站上球場。
但她并沒有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樣沉淪,或者說她真正的天賦是她永不服輸的韌性。
之後的幾年她一邊複健一邊努力學習,不僅考上了巴塞羅那自治大學的體育教育,還通過了FIFA的C級教練課程。
如今,她是國家隊教練組最年輕的一員,常駐馬德裡的訓練營,重新回到屬于她的戰場。
“你怎麼來了……”艾托下意識向她身後張望,似乎還在找其他人。
“我給你送輪椅來了,”露西亞一邊駛近床邊,一邊調侃,“省得你還要自己買。”
“别看了,就我一個人。”
“你沒告訴爸媽吧?”艾托急忙問。
“當然告訴了!”露西亞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不說他們就不會知道?你現在也算半個名人了,受了傷媒體會放過你?我可不想瞪他們看到新聞之後跑來罵我。罵你算活該,但我可不想躺槍。”
艾托無奈地笑笑,重新靠回枕頭上。
“不過别擔心,”露西亞接着說,“他們都很忙,沒空管你。”
“那就好。”艾托長舒一口氣。
“爸爸他們俱樂部馬上就要升級了,媽媽也要升職了。”露西亞彙報起全家人的動态,“她說馬上要任命‘高級督察’還是什麼的。”
“媽媽一定很開心。”艾托點頭。
“你也太不關心爸爸了吧?”露西亞一臉嫌棄。
“他們球隊也不是第一次升西協甲了。”艾托笑着聳聳肩。
兩人聊得不亦樂乎,氣氛溫暖而松弛。
齊清佳在一旁看着,也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心裡某處好像陷下去了一塊。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安東尼奧發來的信息:
來我辦公室。
她收起手機,起身朝艾托和露西亞示意,“球隊有點事要處理,我先過去一下。”
“去吧。”艾托柔聲說,“路上小心。”
“拜拜。”露西亞也揮了揮手,眼角帶着一絲狡黠的笑意。
病房裡隻剩下兄妹兩人。
露西亞轉過頭,逼視着艾托,好像要把他看穿,“說吧,你們兩個人現在什麼情況?”
艾托嘴角一揚,不置可否。
“終于!”露西亞重重地在輪椅扶手上拍了一掌,“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你是這麼想的?”艾托看着她,挑了挑眉,“那你以前還鼓勵我别放棄?”
“我讓你放棄有用嗎?”她冷哼一聲。
艾托撇撇嘴,叮囑:“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爸媽。”
“艾托,”露西亞斜了他一眼,語氣裡滿是嫌棄,“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露西亞思索了一下,忽然問:“她女兒呢?”
“好像和她丈夫去美國了。”艾托說着,有些不确定。
“前夫。”露西亞立刻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