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一戒嚴便足有半個月,花錦怡索性安心等石崇洗大比結束。
白天石崇洗去書院溫習,她便自己在城裡閑逛,逛累了就去珍寶行聽李掌櫃說些見聞。
這日,她正與李掌櫃在内室閑聊飲茶,隻聽見外面傳來你一言我一語的争吵聲,掌櫃趕緊出去查看。
花錦怡站在内室側耳聽着。
李掌櫃出門一見,兩人都是老面孔,一個是晉王府的大丫鬟,一個是懷王府的管家。
連忙勸架道:“兩位莫要動肝火,有什麼誤會兩位可以與我說說。”
“欺人太甚!這分明是昨日我家表小姐訂好的,怎麼他說要就要?”晉王府的大丫鬟氣急敗壞。
懷王府管家嗆聲道:“你家表小姐拿什麼定的,莫不是說說而已吧,我今日可是先拿了真金白銀來買。”
大丫鬟受不了這老頭兒強詞奪理,聲音尖銳:“你們府上怎麼這麼沒規矩,從來不管先來後到,隻管占着不放!”
管家接話:“你說誰沒規矩呢?我家先給了錢自然是我先來你後到,你空口白牙就說是你的,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李掌櫃一看又要吵起來,連忙勸架:“二位!二位莫吵,引來圍觀也不好看,不如坐下來商量商量。”
夥計連忙給兩人倒上熱茶,李掌櫃熟練地賠禮道:“此事确實是小店不周到,竟然害得兩位府上都不順心,給二位賠不是了。”
這兩府都得罪不起,李掌櫃不敢讓珍寶行夾在中間難做,隻能一起安撫:“說來是我這掌櫃的毛病,前日我們大公子來看帳時便看好了這展玉扇,說要拿回家中把玩,剛巧賬上有些纰漏,我昨日便去對賬了,沒來得及和夥計說,誰成想這玉扇竟又被二位府上看中。”
李掌櫃說着,從櫃下又拿出兩把扇子,展開來向二人展示:“二位請看,這兩把玉骨扇是還沒上架的新品,扇柄由昆侖玉石和牛骨拼接雕刻而成,不僅可以賞玩,平時還可以正常使用。”
那兩人果然看了過來,隻見這兩把扇子較之先前那把确實更加精美,扇骨是黃玉雕刻的镂空花紋,黃玉下面襯着奶白色的牛骨,扇面是刺繡的山水風景,拿在手裡輕盈趁手。
李掌櫃眼見這兩人被吸引住目光,便知道這事兒好辦,接着說:“都怪我鬧了烏龍,這兩把玉骨扇便作為賠罪,贈給二位府上,還請二位叫府中各位大人小姐給些薄面,千萬别怪罪在下。”
說着便起身作揖賠罪。
大丫鬟和管家互相瞪了一眼,那管家先開口說道:“我們府上向來與人和善,既然如此,便給掌櫃的賣個面子,我們殿下大度,不會與人計較這些。”
大丫鬟也不願要懷王府不要的東西,況且那玉骨扇更為精巧,便妥協說:“要論和善大度,誰能比得過我們殿下,這事便作罷,以後掌櫃的可要看好了,我們表小姐可是咱這的大主顧。”
李掌櫃點頭稱是,熟練地賠笑:“不如這樣,二位先請回,我叫夥計好好擦拭包裝,今日便給二位送到府上。”
送走了兩尊大佛,他讓夥計将那柄玉扇收好,這才返回内間。
花錦怡聽了全程,深感生意難做,贊歎道:“李掌櫃真是厲害,三言兩語便将兩邊都安撫好了。”
李掌櫃擺擺手,瞄了眼外面,兩人已經走遠,這才小聲說:“這兩府向來不對付,兩家的下人在哪都得争個高低,你若是在京城常住,可要躲避着些。”
花錦怡不曾了解京城的事,好奇地問:“兩位都是王爺,應該是親兄弟才對,怎麼鬧得這麼僵?”
李掌櫃聲音壓的更低,語氣卻十分雀躍,仿佛終于有人還不知道這些秘辛,“這兩人都想做這個!”
他拿手指了指天。
花錦怡下意識順着他的手往上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晉王風光,懷王府常常忍讓,這不就前幾日,上頭讓懷王掌管吏部,你可知吏部?那是管着全天下官的官!這回算是狠狠地壓了晉王一頭。”
花錦怡點頭虛心請教:“不是該太子做這個嗎?”
她學着也拿手指了指天。
“太子才剛四歲,這事還不好說呢!”李掌櫃煞有介事地搖搖頭,歎口氣:“在京城做生意就是如此,不僅得算好生意經,還得知道這裡的彎彎繞,不然哪天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掌櫃知道這位小姐沒有架子,便多說了幾句:“往後在京城,逢人甯可高看三分,就算是兩條狗在街上撕咬,都要先看看主人是誰!”
花錦怡受教,李掌櫃話糙理不糙,與石崇洗一樣皆是良師,她時常仔細觀察思考,總能學到些東西。
轉眼幾天便到了大比的日子,家裡的廚娘早早準備好吃喝,花錦怡架車送石崇洗入場。
大比隻一日功夫,她便沒有回家,将馬車停在路邊等候。
天已經黑透了,大門才被緩緩推開,書生們三三兩兩走了出來,有人愁眉苦臉,有人面露欣喜。
她在人群裡尋找着石崇洗的身影,不多時,便看見他獨自走出來,四處張望。
“石大哥,這!”
兩人彙合,花錦怡看他面色不錯,忍不住問:“石大哥考的如何?”
石崇洗雲淡風輕:“尚可。”
花錦怡看他的樣子,便知道胸有成竹,也放下心來,說道:“那我便等放完榜,再帶着好消息回浔州城去。”
石崇洗爽朗一笑:“待我今日酣睡一場,然後咱們好好暢遊一番,也算兌現我帶你遊玩的承諾。”
花錦怡跟着石崇洗将京城内外遊玩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