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她手臂稍微松懈,姜恭手裡的木枝便像鞭子一樣抽過來,與這種疼痛相比,擡水桶反而能夠忍受了。
打完水,她的兩隻胳膊又酸又疼,徹底擡不起來了。
兩人簡單用了早飯,姜恭單手拖來幾根樹幹,吩咐道:“錦怡,歇得差不多了,椅子咱們改日再做,先砍些木闆,給你隔出個屋子來。”
花錦怡感覺自己的鼻子和手臂一樣酸,忍不住哽咽着說:“姜伯,你可别忘了我是個女子。”
“你真想當那些尋常女子?”姜恭反問。
自然是不想的,花錦怡從來都不是按照尋常女子般長大的,即使是山野裡的張家夫婦也不曾那般教她。
姜恭見她還不起身,轉身撿起小木枝,照着空氣揮了揮,發出“唰唰”地聲響。
花錦怡心頭猛地一震,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面前,表現積極:“姜伯,我歇夠了!”
“不錯不錯,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姜恭贊許地點點頭,一屁股坐在院子裡的木樁上,指揮起來。
經過他細緻的指揮和花錦怡自己的努力鑽研,整整三個時辰過去,屋中隔出兩個房間,還做了一張木床。
花錦怡看着屋内的改變,成就感将手臂的酸脹沖談了些,雀躍地說:“姜伯可真厲害,什麼都會做。”
“其實我也隻是見過。”姜恭随口答道。
“姜伯竟有這種本事,見過便能學會?”
“老朽不才,确實有些頭腦,見過便能領悟個七七八八。”姜恭仰仰頭,頗有些自得。
花錦怡不得不服,這老頭總有些深藏不露的神秘感。
“聽林叔說姜伯劍術高超,我先前跟着林叔學,如今來裕州,不學恐怕要退步。”
“原先會些。”
什麼叫原先會些,花錦怡不解,又聽見他說:“後來右臂斷了,左手不甚靈光。”
“無妨無妨,那便不對打,你隻需指點我即可。”
他聽了這言語哈哈大笑:“我用左手也能制服你。”
花錦怡想起他揮舞着的小木枝,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她又想起那把沒龍劍,此時被布裹着綁在包袱上。
将劍拿出給姜恭觀看,寶劍一出便閃爍出寒光,姜恭看了稱奇:“此劍當真不凡!”
“姜伯可知此劍來曆?”
“說來也巧,我曾聽師傅說過,營中曾有一位将軍英勇非常,舞得一把寶劍出神入化,就叫沒龍,莫非是就是這柄?此劍如何得來?”
“是一名帶着鬼面具的人所持。”
姜恭猜測道:“也許是将軍身死,寶劍流落在外,如今恰好落入你手,這便是機緣,你好好珍視吧。”
一老一少相處得十分融洽,花錦怡每日早上自覺打水,白天不是做些桌椅闆凳,就是揮舞着劍與姜恭對招。
隻月餘的功夫,她就能輕易察覺自己與先前有很大進步,姜恭的指點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道,就好像烈日炎炎時恰巧遞上水,寒冬臘月裡燃起一捧爐,總是能恰到好處,指點迷津。
這日,她如往常一樣練劍,忽而想起那時所見陸名的劍法,有幾招讓人眼花缭亂,又能輕易破解敵人攻勢,于是按照記憶嘗試着模仿。
姜恭在一旁看着,慢慢看出了門道,問道:“你這幾招從何學的?”
“我看使那沒龍劍的鬼面人用過這幾招。”
姜恭拿手摸摸下巴:“此招甚是精妙,可又有明顯弊端,如果不是你記錯了就是還有後招。”
花錦怡仔細回想,當時情況緊急,天色極暗,她确實沒看清也沒記準。
劍招不對就沒必要再練,她不再回想,而是按照姜恭的教導繼續練習,但姜恭卻沉默寡言地自己琢磨了半個多月。
這天,姜恭猛地沖出房門,張開左臂哈哈大笑,激動地轉圈踱步。
“妙啊!妙啊!”
花錦怡被吓了一跳,趕緊放下手中的劍,詢問道:“姜伯,怎麼了?”
“此招甚妙!錦怡,那劍招妙啊,快來,我教你!”
姜恭将劍拿起,将招式拆解開來演示。
舞完一遍,又說道:“先前還以為是你記錯了,原來是要配合沒龍劍才行,那柄寶劍既韌又堅,隻有用它,再配合身法才能使出這招。”
他激動地擺弄身軀,逐漸将花錦城腦海中殘缺的劍式補充出來。
确實沒錯,但花錦怡無法順暢地出招,劍頻頻脫手。
“此招的确更适合男子,女子力量難以支持!,但若是你能學會,便是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花錦怡更加想要學會,若是能熟練掌握,再遇到鬼面人應該能與之抗衡。
寒來暑往,轉眼過了兩年,花錦怡終于可以熟練地用起陸名的那一招,劍術也更上一層樓。
六月初九,到了花錦怡十八歲的生辰,姜恭早早說去城裡一趟,待到午飯時分還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