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坳離城鎮不遠,任他們逃逸就是無視居民受害,魏嬰追了上去一一斬殺。
他仔細分辨,故意放走幾隻走屍,然後跟着他們到一處小溪邊,擡手一揮,劍光旋轉處,茂密的柳枝間掉下一個人來。
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個子很高,面容還稚氣未消,摔下來時靈巧的在樹幹上一蹬,靈貓般穩穩落在水邊。
“前輩好厲害,既精鬼道,劍術又高,晚輩真心佩服!”
他仿佛毫不在意剛被襲擊般,笑得極為真摯。魏嬰卻毫無笑意:“薛洋,果然是你。”
薛洋此時名氣不顯,被一口叫出名字,且喜且驚:“前輩認識我?”
魏嬰盯着他,迅速串起了前因後果:“窮奇道截殺,夷陵老祖死了,所以蘭陵金氏出動了你,想要奪下陰虎符,并且抓住鬼将軍,研究兇屍?”
“……前輩料事如神。想來也是同道中人。”薛洋掩去驚訝,神态越發誠懇:“不如我們合作……”
魏嬰截斷道:“你有什麼遺言?”
薛洋錯愕:“前輩!”
魏嬰:“沒有的話我動手了。”毫不廢話,一劍刺出。
薛洋大叫一聲,降災出鞘,架住了随便劍身。
兩把靈劍的光芒照亮了交戰兩人的眼。
魏嬰眼神凝重志在必得,薛洋卻額上見汗目光惶急。
他此時的劍術跟二十多歲根本不能比,隻幾下就招架不住,忙吹哨子召喚走屍來幫忙。
然而哪怕再招來幾十隻走屍,也不是随便的對手。
魏嬰修出金丹後,半年時間就揀起了昔日劍術,此後勤修苦練,境界日增,更不是薛洋能夠抗衡的。
半盞茶時間,魏嬰就斬了所有走屍,回手一劍又快又準,穿透薛洋肩頸,将他釘在那棵樹皮龜裂的柳樹上。
“你……你……”薛洋恨極,終于不複剛才的乖巧模樣,惡狠狠質問道:“你是何人?我們往日無冤,今日無仇,為何要殺我?”
魏嬰問:“你殺過人嗎?”
薛洋眼珠一滑,魏嬰道:“看來你殺過。不管是在夔州,還是在蘭陵,你小小年紀,都殺過人。難道每個被你殺死的人,都有很深冤仇?”
薛洋恨道:“那關你什麼事?”
少年眼睛極亮,像是兩團點着的鬼火,帶着不能肆意焚燒的尖銳恨意,恨意盡頭卻是異常冷靜的兇狠。
魏嬰跟他對視,道:“你早死一日,世間就少些冤魂。”
他抓住随便的劍柄,緩緩收緊五指:“你不必知道我是誰,記住,我是為曉星塵殺的你。”
手腕一翻,随便的劍鋒破肉而出,直接劃過了薛洋頸項。
鮮血噴湧而出,薛洋栽倒在地,掙紮幾下沒了動靜。
目光渙散,恨意猶存。
在這裡遇上薛洋,完全是意外,但猜到控制兇屍的人是薛洋時,魏嬰就起了殺心。
薛洋此人如魔胎禍種,就連至純至善的曉星塵道長也感化不了,早就無藥可救。
畢竟常慈安一家或曉星塵,跟他還有恩怨糾葛,他要尋仇還有因由。但義城那麼多跟他無冤無仇的居民都被殺死,可見其心性之毒、手段之酷,留着隻會為禍人間。
懲惡即揚善。他很高興可以為這裡的曉星塵做些事。
之後,魏嬰花時間把薛洋的屍體處理了,免得怨念太重成為走屍。
做完這些,他在溪邊洗淨手臉,才慢悠悠往半山飛去。
但好心情在見到溫甯後全不見了。
他見到溫甯,也隻見到了溫甯。
半山上的石碓裡,隻有孤零零的溫甯縮在那裡,像隻被遺棄的大型動物。而魏無羨和藍忘機連影子都沒。
魏嬰簡直破防:“我人呢?溫甯,你把我弄哪兒去了?”
溫甯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剛才,藍公子來了。”
魏嬰:“我知道,我帶他來的。”
溫甯:“他看到你……看到公子在這裡,就去查看公子的傷勢,對我的攻擊全不躲避。我怕傷到他,就停了手。”
他說的機械,魏嬰聽着卻一陣後怕。
藍忘機見到魏無羨,第一件事是确認生死,對溫甯的攻擊完全視而不見。如果溫甯像當年在窮奇道一樣失了神志,隻怕當場要了他的命。
幸好……溫甯知道他跟藍忘機關系尚可,沒下殺手。
魏嬰:“然後呢?”
溫甯:“然後他抱起公子就走,我想攔,卻沒攔住。”
魏嬰:“你就眼看着他把我帶走!”我的兇屍居然攔不住藍忘機!連小半時辰都拖不住?
溫甯交上來一根鋒利的琴弦:“我要動手時,發現他用琴弦把我綁住了。我掙了半天才掙開,然後公子你就來了。”
魏嬰:“……”藍忘機你可以的。
溫甯指了指:“他是往姑蘇方向去的。”
魏嬰:“我知道。”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藍忘機終于逮到機會,可不要把“帶回去,藏起來”踐行到底嘛!
簡直……欺人太甚!
他是如願以償了!但魏無羨醒了會瘋的!
魏嬰拿定注意:“溫甯,你回亂葬崗報訊,我們很快回來。”
溫甯答應,猶豫了下,還是問:“公子,你跟藍公子的關系,後來是不是很好?”
魏嬰:“……嗯。”
他又補充:“他是整個修真界,我最能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