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齊也不吵他,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玩手機。
偶爾沖沖浪,看看無聊的冷笑話,有好笑的拿出來講給徐行之聽,逗他開心。
徐行之也知道自己的拒絕有點站不住腳。
隻見常思齊耷拉着腦袋,提不起半點勁兒的模樣——活像一隻被主人抛棄的大型犬。
“好啦。”徐行之用手肘拱了拱對方的臂膀。
繼而又湊近他,壓低嗓音撒嬌道:“我答應你,周末再陪你看電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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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周末。
徐行之起了個大早,簡單洗漱完畢直接出門了。
剛走出小區,他便在門口的早點鋪子前碰見晨練回來的徐爸。
難得的休息天,徐爸沒想到兒子居然也會早起,于是開口把人叫住:“诶……去哪兒呢?”
徐行之頓住腳步,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小麥找我補習呢!”
說完又補充道:“中午不回家了,别留我的午飯。”
和葉小麥在一起,徐爸還是放心的。
臨走前叮囑道:“行,早去早回……晚上想吃什麼,爸給你準備。”
和徐爸道過别,徐行之快步繞到對面的街角,攔路打了輛的士。
車子駛離幸福嘉園大門口,一路向着常思齊家的小洋樓疾馳。
上午八點剛過,烈日晃得人睜不開眼。
常思齊提前一天安排了保潔,将屋子裡外打掃過。
時下客廳裡窗明幾淨,茶盤上擺着新鮮的水果。
常思齊興奮地整晚沒睡着,看一眼時間,都快半小時了,人怎麼還沒來?
他壓根坐不住,直接起身去了門外等候,擺出一副望夫石的模樣。
出租車開到小區門口穩穩停下,這一回徐行之沒讓工作人員再引路。
他按照上次走過的路,穿過樹蔭,最後在大片長勢優良的茉莉花叢間,看到了常思齊的身影。
花是孟瑞雪臨走前安排園丁種下的。
盛夏正是茉莉花的季節,晨風将花香帶到徐行之的面前。
頂着烈日,徐行之眯了眯眼開口叫住人。
常思齊失神了半晌,一扭頭發現他姗姗來遲,也沒怪他,咧開嘴角笑了笑:“等你半天了。”
他一邊說一邊上前,伸手捋了捋徐行之汗濕的頭發,催促道:“趕緊進去吧,我快熱死了。”
徐行之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卻佯裝着不為所動,不服氣地:“誰讓你出來了,傻不傻啊!”
進了門屋裡冷氣十分充足,常思齊打開冰箱,轉頭問他想喝點什麼。
有别于第一次來時的緊張,這回徐行之坦然多了,整個人狠狠地倒在沙發上直喘氣,“随便。”
很快一瓶果汁呈抛物線從空中掉落到徐行之的胸口。
他悶哼一聲,揉了揉被砸得發疼的胸口,坐直了身子問:“……不是說好看電影嗎?”
常思齊倚着門框,笑得漫不經心:“急什麼?”
他故作淡然地将話題轉移到徐行之身上:“一個暑假沒好好看你,我發現你好像又變好看了。”
這人嘴裡沒兩句正經話,他們幾乎天天見面,什麼叫“沒好好看你”?
徐行之咬着瓶口,耳尖微微發紅道:“你還說呢!這個暑假你光顧着玩了吧?”
常思齊聞言聳聳肩,态度很無所謂。
他自認不是塊讀書的料,進入海市一中以來,心思就沒放在功課上——即便轉眼就要高三了。
與其每天勤勤懇懇地抱着書本死磕,他倒甯可将全身的勁兒使在賽場上。
用揮灑熱汗的方式證明自己,這才是常思齊想要的。
話趕着話,徐行之忍不住問:“明年高考你什麼打算?”
這個話題是兩人間的禁忌,他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有沒有想過去哪所高校就讀?”
常思齊敷衍地“嗯”了一聲,踱步走近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修長有力的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兩人之間倏然拉近了了距離。
常思齊鼻尖微動,隐約間聞見了對方談吐時透出的灼熱氣息。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咽着口水扭轉回思緒,腦子裡隻剩下那些聲.色.犬.馬的畫面。
徐行之出門前洗過澡了,來的路上流了些汗。
坐在空調房裡汗液蒸騰得很快,汗水沒有掩蓋住他身上清潤的沐浴露的香氣。
常思齊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笑得眼睛都亮了:“别說我了……說說你呗?”
他話鋒一轉奪回主動權:“你想清楚高考以後什麼打算嗎?”
叫徐行之認真思考了一番,掰着手指頭細數——
“第一呢,肯定不會繼續留在這座城市了,我想去北方看看;第二,我想以後學法律,當律師檢察官什麼的……第三……”
這人喋喋不休起來就沒個完,常思齊怕他越說越來勁,趕忙出聲制止:“诶,行了行了!”
他抱拳做了個拜服的手勢,有點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你到底還看不看電影了?”
“看看看!”徐行之咕噜幾下仰頭将果汁喝光光。
完事後拍拍屁股起身,無頭蒼蠅似的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問:“咱們在哪兒看?就這兒嗎?”
常思齊被他逗樂了,“當然不在這兒。”
他壓低了嗓音,聲如細絲地吐出一串話:“東西在我卧室,咱們拉上窗簾慢慢觀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