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戰。

最開始是七個人……準确來說八個，還有一個倒黴蛋——不知道是被砸暈的還是吓暈的。

蝙蝠們負責近戰，他們敏捷的動作和多年的作戰經驗往往能躲開來自敵人的攻擊，再加上武器的加持，最起碼不會受傷；而卡蘿爾和伊洛溫主要負責遠方控制。

種子被全部灑下，這次的蔬菜戰士是土豆，比起攻擊它們似乎更适合防禦，敦實堅硬，足以擋住湯姆的拳頭；至于伊洛溫，她主要是防範另外兩人的動作。

格洛麗亞飛在半空，就地取材，子彈和彈殼用完了就随機拆下牆上的磚塊或是直接隔空發力，詹姆斯躲在陰影裡時不時放着冷槍，偶爾有人逼近他們也會打一下配合。

“卡……！注意後面！”紅羅賓突然向坐在房頂上的卡蘿爾大喊，她為了躲避雙方交戰并且不擋道，特意找了個既高又安全的地方，但是這個距離對可以遠程操控的格洛麗亞來說并沒有多少防護效果。

女孩猛地轉頭，一塊尖銳的灰色磚塊正呼嘯着向她飛來，土豆們都在樓下作戰，身邊沒有可以抵擋的東西，伊洛溫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但她正忙于帶着義警躲避不斷射出的子彈，而此時闆磚距離卡蘿爾的鼻尖隻剩下不到二十公分。

“趴下！”一個清脆的、有些暴躁的聲音響起，哪怕大腦沒能立即理解，可身體卻已經誠實地按照來人所說的去做——沉悶的碰撞聲響起，緊接着是稀稀拉拉的、石塊碎末滾落的聲音。

就在剛剛趴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眼前突然被一大片黑色覆蓋，冰冷又堅硬的黑色布料在風中不停擺動，剮蹭着她的臉頰，恰巧閃電落下，卡蘿爾借着光，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是蝙蝠俠的披風。

轟隆聲裡，羅賓鳥輕巧落地，看向被籠罩在蝙蝠披風下呆住的卡蘿爾，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下，要不是蝙蝠俠即使趕到，她不是半死就是重傷。

“謝謝……”金發女孩唰一下出現在兩人身邊，簡單道過謝之後她急忙看向自己的同伴，“卡蘿爾，你還好嗎，剛剛那一下傷到你了嗎，抱歉我實在是……”

“沒關系，”卡蘿爾在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然後認真看向高大的義警，“謝謝你，蝙蝠俠。”

“我好像總是在向你道謝。”

黑色大個子沒說話，反倒是羅賓跳到旁邊，極有存在感地擡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伊洛溫的錯覺，哪怕男孩戴着面具，她竟然從那兩個詭異的白膜裡看到了一點……得意？

伊洛溫推推眼鏡，還沒等她弄明白羅賓剛才那個動作的含義，餘光掃到又一塊黑影向他們飛來，這次可不是闆磚了，而是一大塊還帶着鋼筋的牆面。

不開玩笑，這樣的速度下，要是被那個玩意兒砸中，哪怕是輕輕蹭到，尖銳的鋼筋都會把他們幾個人捅個透心涼。于是，無視了蝙蝠俠隐隐表示出來的警惕，伊洛溫一把把幾個人拽住，哪裡方便扯哪裡。

“小心！”

她一邊提醒着，一邊将幾個人帶到了街道的另一邊，現在他們和目标的方向完全反過來了。

“你……嘔……”還不等羅賓表達完自己對她突然行動的抗議，從喉嚨裡反出來的幹嘔一下子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話。

“抱歉，”女孩的神色看起來并不如語氣裡透露出來的那樣不好意思，“第一次瞬移确實會有些難受，但剛才的狀況，除了用異能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夜翼掩飾性地用咳嗽壓下翹起的嘴角，這使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扭曲，“沒錯，小D，習慣就好，第一次确實會……撲哧。”

“迪、夜翼！”羅賓卡殼了一下，他差點叫錯名字，改口後繼續譴責正在發出嘲笑的男人，“我就不信你當時在頻道裡……”

眼見兩人又要開始，蝙蝠俠及時打斷：“夠了，羅賓，夜翼，任務還沒結束。”

其實是很有威懾性的，來自蝙蝠俠不贊成的目光——如果忽略他有些顫抖的尾音的話。

“……”

“你們當這裡是馬戲團嗎？”詹姆斯翻着白眼，看起來恨不得給他們一人一槍，“不管怎樣都好，快點開始吧，别再讓我加班了好嗎。”

被雙方忽視的湯姆發出怒吼，卯足力氣向他們的方向沖去，幾人紛紛四散避開，蝙蝠俠向夜翼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達成了什麼共識，藍鳥聳聳肩，揪起被铐在路燈下的買家先行撤離。

“來吧倒黴蛋，我們先走……你說去哪？當然是警局了，我們還有很多想問的東西，你可以慢慢說出來。”

被押送的男人毫無形象地甩着鼻涕眼淚，一邊吱哇亂叫一邊像小雞仔一樣被輕松提起，夜翼笑嘻嘻地把他捆得結結實實，背麻袋一樣抗在肩上，絲毫不管可憐的買家還泛着青的臉色。

“你就一定要說的這麼惡心嗎？”頻道裡突然傳來聲音，是紅頭罩，他正在誠懇地發出吐槽。

“你們都聽着呢……咳，這是策略，”夜翼假裝一本正經地回答，“大紅，你下次也可以試試。”

頻道裡的其他人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幅場景，這下不止一個人被惡心到了。

“哦老天，”攪局者真情實感地感歎一聲，“紅頭罩你可千萬别這樣，太恐怖了。”

“什麼？拜托，我才不會，也就隻有他能做到了……”

“你們能……唔！”

紅羅賓剛出聲，卻猛地停頓住，話被突兀地掐斷。

他受到攻擊了。

紅衣男人在房梁上調轉方向，順着小腿上的力道向前撲去，雖然反應已經夠快，但比起槍械還是慢了一些——他的腰側被子彈擦過，布料瞬間被撕裂了一大塊，皮膚上因為摩擦産生的高溫也出現了通紅的燙傷痕迹，傷口正慢慢向外滲着血絲。

“都說了讓你們認真點，”詹姆斯嘴角含着冰冷的笑意，右眼在路燈下看起來格外奇怪，“難道沒有聽人說話嗎？”

但是這點小傷并沒有讓紅羅賓退縮，準确來說，比起後退，他更像是被激起了鬥志。

黑色的披風像鳥兒的翅膀一般張開，男人借着鈎索向詹姆斯躍去。

“這樣才像話。”

槍被特質的長棍挑飛，詹姆斯反手從腿套裡抽出匕首，兩個身影迅速纏鬥在一起。

瞬間，路燈下隻剩下銀色的刀光和不停晃動的披風，還有硬物擊打的清脆碰撞聲。雖然長棍不如短刀鋒利，但紅羅賓并沒有落于下風。

另一邊，蝙蝠俠正帶着羅賓和湯姆交手，兩個女孩見狀去阻攔空中的異能者，她的能力對付起來很棘手。

一部分土豆戰士被卡蘿爾派去幫蝙蝠俠，另一部分則是留在自己身邊，防範着突然來自上方的“空襲”。

畢竟她們兩個的能力都不太方便上天。

伊洛溫擡頭看着頭頂上的那個身影，看着她露出的下半張臉，似乎有什麼要從潛意識中沖出來……那是一種想法，一種猜測，一種詭異的感應。

轟隆隆的雷聲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幾乎沒再斷過，大風從與她們距離幾公裡的港口處吹來，帶着刺鼻的味道——鹹腥味混着一股沉悶的泥土味，明明已經進入秋天，今晚卻不涼爽。

就像是每一團空氣裡都吸滿了水汽，變得沉重黏膩，濕答答地壓在每個人的肩頭，讓人喘不過氣。

暴雨要來了。

“……好讨厭的天氣，”風穿過卡蘿爾的發絲，把那一腦袋的卷兒弄得亂糟糟，本來就長的頭發現在更是糊在臉上，她一開始還試圖去整理，現在直接放棄，任憑自己變成女鬼，“總覺得會發生什麼……”

“你可别烏鴉嘴，”伊洛溫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從空中女孩的臉上移開，“今晚我們會打敗敵人，然後回去睡覺，其他的就交給蝙蝠俠。”

“小心！她來了！”

一根半米長的碎裂鋼管被大力投擲過來，帶着尖銳的呼嘯，伊洛溫一把撈起卡蘿爾，拉着她瞬移到一邊的房頂上，剛剛的那根鋼管擦着牆壁狠狠紮進她們剛才所站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