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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界深處·黑焰之域
昏紅的火光搖曳于洞窟石壁,像一條條蠕動的血絲,潑灑在裂縫交錯的牆面。岩壁布滿扭曲裂痕,仿佛曾被殘忍撕裂,又被憎恨粗暴縫補。這裡的氣息混着鏽鐵與燒焦獸骨的腐味,濃稠如血,灌入鼻腔不肯散去——那是長年不見日光的土地,将恨意滲入岩石與空氣的結果。火光深處,偶爾傳來低沉呢喃,像是岩壁在呼吸,又像恨意尚未死去。
缪影踏着濺血的腳步踉跄而入,披風破碎、面容肮髒,卻笑得像夢醒的孩子,難掩眼底的亢奮。她在王座前一躍撲跪,額頭重重磕地三次,才擡起臉來。
「主上……界石動了。一個人族少女穩住了殘陣。」
她語速極快,聲音顫抖卻充滿敬意,雙手高舉獻上願脈殘痕與共振回報石,一如獻寶。
那片沉默持續了一瞬。
坐于黑曜石骨座上的黎殇,指尖輕敲扶手,聲音低冷:
「穩住殘陣……不是獸王,也不是風燧之徒?」
「不是。」缪影幾乎是舔着嘴唇答道,
「她是個陌生人。沒獸紋,也沒血契印記。我查過了。像是個……變數。」
「主上,我後來有去調查過那界石……我一開始聽村民說那附近已經變成一片荒蕪,但事實上他們卻讓那異變的界石,安靜了下來。那破石頭整塊都浸着願力,還散着一種……柔和的光,甚至連那些死透的枯枝……都長出了嫩芽。」
缪影撐起半邊身體,喉間笑出細碎尖銳的聲音,
「主上,那光……」缪影低聲呢喃,像是靈魂被某段記憶輕觸,
「和您當年在我額心刻下熵紋時一樣...好溫暖。」
她聲音顫抖,眼角滲出血絲般的淚: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是您……給了我歸屬。」
黎殇未語,隻輕輕側首,仿佛沒聽見。火光照不進他的眼底,像某種比沉默更深的否定。
缪影低下頭,雙手抱着共振石,像守着某種聖物般顫抖不語,忽又擡眼,呢喃般開口:
「那孩子……該不會就是您在等的那個人吧……您說過的……她會來的……」
黎殇沉默了許久,指尖浮出一縷黑光,落在她獻上的共振石上,指尖浮現微光,瞬間讀取其願脈痕迹。
片刻後,他阖目沉思。
「願力……尚淺,僅及願芽……遠未及我所尋之人。但……共鳴方式過于自然,不像訓練有素,倒像──本能。」
他語調極輕,左手卻不自覺地收緊,關節泛白,續道「不對……太幹淨了。」殘痕如水波一圈圈擴散,那少女的願力記錄雖微弱,卻極其純粹——甚至讓他胸口隐隐作痛,仿佛有什麼從記憶深井中,攪動着那片他早已封死的餘光。
他忽然垂眼,似在那願痕間,瞥見一絲早已湮滅的氣息殘影——像極了……某個曾經的名字。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我在找的那個人……可這世上,沒有第二個會自然共振的人。怎麼可能……」他猛然止住,像察覺自己的聲音太真,太近——不該這麼像渴望。
缪影眼神癫狂地盯着他,滿臉渴望與獻祭般的興奮:「主上,她若真是……屬下立刻幫您把她抓回來?」
「不行。」他像是喉間被火灼過,咬字冷硬,「還未到時機。」
他站起身,披風如煙,望向石窟深處那道仍封閉的裂隙。
「我不信這世上會無緣無故出現這麼一個人。」
「主上,要殺了她嗎?」缪影舔着牙尖,語氣迫切。
黎殇搖頭。
「不。試煉将至,讓她活着。」
他目光落回石上殘痕,聲音低得像從地底裂縫裡滲出來:
「派探子潛入焰陣試煉。觀察她的實力……還有她身邊那幾個人。」
他轉身入霧,留下最後一句話:
「若隻是泡影,就毀了她;若是火種──就讓這場焰陣,燒出真形。」
他微頓,聲音幾近呢喃:「那我終于……可以再次相信一次命運。」
缪影爬行至黑焰邊緣,癡迷而低伏:
「您的命運,會回來的。」
她喃聲低語,唇角浮出近乎溺愛的笑:
「我會為她,獻上開場的第一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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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