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無人應答。
好半晌,謝陸書才沉歎了口氣:“事已至此,隻能退了與忠勇侯府的婚事,讓這不孝子娶了人家江姑娘,此事才算有個交代。”
“不行!”蘭流芳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她情緒激動道:“江映荷一個庶女,憑何配得上我們硯哥兒?!”
“憑何?憑你教養的好兒子,侮了人家姑娘清白!”謝陸書本就壓抑着情緒,聽蘭流芳這麼一說,頓時情緒爆發,朝她怒吼。
他突然發怒,蘭流芳一時愣住,随即眼淚又洶湧而下,她滿臉委屈,卻又不敢當衆反駁謝陸書。
她隻能小聲哭泣:“硯哥兒說了,他是被人陷害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定是那江映荷使計,暗算了硯哥兒。”
當時在忠勇侯府,是她親自跟着忠勇侯府人去的後院,發生的事情她最清楚,因此底氣也漸漸足了起來。
“當時硯哥兒神智不清,顯見是被人下了藥,若我們當真娶了江家那個庶女,不就着了人家的道了嗎?!”
她擦着眼淚,看向老夫人:“母親,此事硯哥兒是無辜的,咱們萬不能因此斷送了硯哥兒的姻緣啊!”
她一心一意想與忠勇侯府結親,如今卻出了這等變故,要讓她接納一個庶女做兒媳,她怎麼甘心!
老夫人沉着眉眼問:“忠勇侯府那邊是怎麼說的?”
蘭流芳一下啞口,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道:“忠勇侯夫人的意思是,退親。”
事發當時,忠勇侯夫人已是怒氣難忍,還曾質問她:“這就是你們謝家教養出來的好兒郎!我女兒決不可能嫁給一個,如此不知廉恥、與人苟合的男人!退婚!立刻退婚!”
當時還跟了好幾位貴夫人一路,蘭流芳當時的臉面,可謂是被當衆扔在地上踩,可惜是她兒失禮在先,她隻能頂着所有人嘲諷的目光,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既然如此,那便退婚吧。”
老夫人擺了擺手:“既然忠勇侯夫人已親口說了退婚,那此事就由不得我們不退,明日一早,你親自上門退婚,也算全了兩家顔面。”
若當真死咬着不肯退,等忠勇侯府的人親自上門來退,那謝家可真是要淪為滿京笑柄了。
蘭流芳不是不明白這個理,可一旦退婚,硯哥兒往後的婚事可就難了,難道真要娶江家那個庶女嗎?
蘭流芳不甘心,可事已至此,她又還能說些什麼?
明日一早,忠勇侯府之事必會流傳出去,到時,不管硯哥兒究竟是情難自禁,抑或被人陷害,就都不重要了。
他毀了别人姑娘的清白,又被當衆逮住,此事無論說什麼也圓不過去。
若他不娶江映荷,且不說江家會如何,就光上京滿城百姓的唾沫都能把謝家給淹了。
斷不能叫硯哥兒做一個,侮人清白還不願負起責任的,寡廉鮮恥之人!
想明白這一點,蘭流芳漸漸平息了怒火,滿心不甘都往肚子裡咽,她嘶啞着嗓子道:“依母親之見,與忠勇侯府退了婚,江家那邊如何是好?真要叫硯哥兒娶江映荷嗎?”
她所有的顧慮老夫人又豈會不明白,她重重歎了一聲:“事已至此,不娶,又能如何?”
言下之意,是非娶不可了。
蘭流芳無可奈何地抽泣起來,滿眼沉痛地看向跪在堂前,仿佛失了神志般的謝硯。
事發至今,謝硯還有些恍惚,他不明白,事情怎麼突然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不過在席間飲了一杯酒,就覺得頭腦發暈,正好有下人瞧出他的不适,便引着他去客房休息。
再清醒過來,就已經和江映荷躺在了一張床上,然後敞開的門外站了許多人。
他的母親、忠勇侯夫人、謝家大姑娘……好多好多人。
還有江映荷在耳邊哭哭啼啼的,吵得他頭好痛。
他至今還沒想明白,他怎麼突然就要娶江映荷了?
看着他這副不清醒的模樣,老夫人實在恨鐵不成鋼,索性招下人進來:“先帶二郎君回去歇息。”
朱嬷嬷派人将謝硯帶走,老夫人這才囑咐蘭流芳夫婦:“明天早些去退婚,然後準備聘禮去江府,早些把事情定下來。”
二人應下,老夫人揮手讓他們回去休息。
待二房人一走,老夫人适才看向扶楹和謝清棠:“你們今日也去了忠勇侯府,和江四姑娘在一個席上,可曾發現過什麼異常?”
扶楹聽出她的意思,老老實實将在花園撞見二人之事說了。
老夫人重重杵了下拐杖,斥罵道:“這不孝子,盡做些糊塗事!”
在場都是明白人,哪能聽不出來,是謝硯招惹人家在先。
崔氏歎了句:“這位江四姑娘倒是好手段,身在忠勇侯府,又是如何給硯哥兒下藥?還能唆使侯府之人将硯哥兒引去客房。”
她随口一句,其他人卻聽出些不對勁來。
謝浔道:“事情隻怕沒那麼簡單。”
江映荷手段再高,大庭廣衆之下,如何唆使侯府下人?除非……